驕陽春雪觀影體(10)
明德十九年,中秋夜宴。
——觀‘天啟史記’,知道了所有,你會如何選擇?
【蕭羽的選擇:與其傷心內耗自己,不入發(fā)瘋外耗別人?!?/p>
另一邊,蕭崇歷經一個日夜不眠不休的趕路,終于到了藥王谷。剛要扣門,毫無預兆的,大門就被打開了。
“白王蕭崇?你來藥王谷干什么?”一道少年青澀的聲音傳來,蕭崇能感覺少年的視線在他身上打量,緊接著少年又問:“治療眼疾?”
“小師叔,你等等我?。 鄙倌晟砗髠鱽硪宦曑浥吹穆曇?,謝景明有些頭痛,“華錦,回去!”
一聲呵斥,讓蕭崇忘記了眼前的少年竟知道他身份的事情,他聽著有些熟悉的聲音,激動的問:“你是謝景明,謝神醫(yī)嗎?”
少年還未回話,小姑娘從他身后探出頭來,她擒著稍有老成的音調說:“我是神醫(yī)華錦,包治百??!”
謝景明將華錦提著衣領拉回身后,他問:“我是謝景明,你有事嗎?”
“求謝神醫(yī)救救我七弟,他——”
“蕭羽怎么了?”謝景明焦急的問。
蕭崇一愣,還是回答道:“小七中了能蠶食生命的慢性毒藥,因為傷心,他已經失去活著的欲望了?!?/p>
話音剛落,謝景明提著華錦回了門內,片刻,他重新出來,手里還提著藥箱。感受到人回來,蕭崇提議:“神醫(yī),我準備了最快的馬匹,一個日夜就能到天啟。”
謝景明搖了搖頭,說:“不用,我有陣法,不過須臾就可抵達?!?/p>
說著,他將手搭在蕭崇肩上,令一手變換萬千,一個陣法亦然升起,金光散過的瞬間二人消失在原地。
再次閃過,就到了天啟皇宮。謝景明將搭在蕭崇肩上的手放開,他問:“蕭羽在哪個宮殿?”
“……是已經到了嘛?”蕭崇震驚了一下,他聽見侍衛(wèi)驚訝的聲音反應過來,吩咐道:“泰安殿,快,帶神醫(yī)去泰安殿!”
聞言,謝景明提起藥箱直奔而去,侍衛(wèi)愣在原地,“怎么感覺…謝神醫(yī)似乎對宮內很熟悉呢……”
謝景明是獨自一人進殿的,殿內燈火通明,放眼望去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蕭羽的母妃。床榻上,蕭羽安靜的躺著,稚嫩白皙的臉上浮著一層虛汗,時不時的傳來幾聲囈語。
“不…不要…不值得……”蕭羽不知是夢見了什么,囈語不斷。宣妃輕柔的擦去蕭羽額間虛汗,她此時倒是有了些許母親的樣子。
謝景明三步并兩步的迅速上前,宣妃一驚,將他攔在身前,“你是誰?要對羽兒做什么?”
“能救蕭羽的人。”謝景明只淡淡說了一句,便為其把脈。
蕭崇此時也回到了殿中,他只能隱約看見一些人影,煙藍色的是宣妃娘娘,墨色的是謝景明,還有一名太醫(yī)候在榻前,似乎…就沒有其他人了…
父皇去哪了?還有楚河。小七病成這樣,他們竟然只是留下一個太醫(yī)照看嗎?
他混亂的心思被一句話打斷。
“蕭羽,你這么張揚恣意的一個人,怎么將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謝景明似生氣似嘆息,蕭崇也回過神來,他摸索著走近,焦急的詢問,聲音里面帶著濃濃的擔心,“神醫(yī),七弟他…不會有事吧?”
謝景明搖了搖頭表示他能治,又想起來現(xiàn)在的蕭崇還沒有治好眼疾,他說:“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謝景明說完,覺得這話有些熟悉,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xiàn)曾經的場景,那時他是怎么說的呢?
好像是“放心,有我在,肯定能保住你一條命的!”
那時,謝景明很自信,卻沒能救回蕭羽。這次,重來一次,他一定可以將他就回來。
“蕭羽,你欠我的酒窖還沒兌現(xiàn)呢,我是不會給你這個賴賬的機會的?!闭f罷,十二根銀針齊出,藥王谷璇璣十二針法,也是一個陣法,十二根銀針對應人體十二經脈,十二陣眼對應天機十二星宿,相輔相成,營血循行,通破奇經。
這是他重生之后自創(chuàng)的一套奇異針法,只是他沒想到,第一次使用,竟是用來救蕭羽的。
“好了,明天…蕭羽就會醒了?!敝x景明收針,說完便暈倒在榻前,這是他第一次為了救一個人,耗費如此大的心神,不敢有一絲懈怠,他真的怕了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聽見聲響,蕭崇連忙吩咐人,將他安置在偏殿,想來,這位神醫(yī)與七弟交好,若七弟醒來,他一定是第一時間便想見面的。
時間過去了很久,明德帝和蕭楚河才姍姍遲來,蕭崇沒有過問他們二人去處,只是將注意全都放在依舊昏迷的蕭羽身上。此時,蕭羽白皙的臉上逐漸有了血色,唇上的紫青也盡數褪去,恢復了過來。
“崇兒,你竟回來的這么快!”明德滴見到人先是驚訝了一下,畢竟不過一日一夜,怎么也不可能從藥王谷趕回來。
蕭楚河眼尖的發(fā)現(xiàn)蕭羽唇已經恢復了血色,他問:“二哥,是神醫(yī)來過了嗎?”
蕭崇點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述一遍,明德帝舒了口氣,“救回來就好,救回來就好。”這聲嘆息,既是慶幸蕭羽沒事,也是慶幸,沒人會知道他曾經做出的無法彌補的錯事。
蕭楚河面上沒有什么表情,他手中緊握的藥瓶,在聽見蕭羽沒事后,緊握的手悄然放松了下來。
易文君無心他事,一門心思的照看蕭羽。經此一事,她想了很多,她曾經怨恨明德帝將她囚禁深宮,哀怨天道不公,將她與愛人分離。身為一個母親,她先后拋棄了她兩個孩子,做下不能被人原諒的錯事,竟還怨天尤人,自憐自艾。
可笑,可悲。
她握著蕭羽冰涼的手,一滴悔淚落下,砸在床榻上,濕了上面繡著的云紋?!坝饍?,娘親錯了,以后娘親會一直陪著你,為你煮茶,制作糕點,看你習武射箭…”
她說了很多,這一直都是她想過的生活,她曾經是可以擁有的,只是因為她的執(zhí)拗,才失去了這些。
希望…希望,一切都還不算太遲……
明月西沉,旭日東升。
床榻上的人緩緩睜眼,記憶中熟悉又陌生的窗幔映入眼簾,腦海里隱現(xiàn)絲絲沉悶的疼痛,他想輕柔眉心的右手被桎梏,循著看去,只見他的手被宣妃緊緊的握著,似是怕一松手,他就會消失。
易文君沉睡著,眼下還掛著淺淺的淚痕,偶爾還囈語幾聲蕭羽的名字。
蕭羽輕嘖一聲,好看的眉眼微微一蹙,殷紅的眼尾掛上一絲不耐,他盯著被人緊握著的手,毫不留情的抽離出來。
巨大的失力感,讓易文君從中驚醒,“羽兒,你醒了,怎么樣?身體還疼不疼?”
她驚喜的看著清醒的人,關心的話脫口而出。但是她的驚喜也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少年人總是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緒,蕭羽眼中的疏離和厭惡,易文君盡收眼底。
可究竟是真的不懂得掩藏,還是不想掩藏,易文君不敢深究,她怕深究之后的一切,她無法承受。
她快速調整自己的情緒,掩藏心底的難過,她揚起一抹溫柔的笑,聲音也是如此,“羽兒,娘親這就去給你煮藥。”
盯著易文君離去的背影,蕭羽唇角揚起一抹笑,只是他雖是笑著,可眼中的神情卻似寒冰,幽深不可化開。一襲紅衣,像是來自地獄生長的曼珠沙華,妖冶,透著濃烈而又極致的危險。
只因,他在夢中已見過他最后的下場。
……真的是很慘烈呢。
若是知曉一切,你會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