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驛之禍

背景

唐朝宣武節(jié)度使朱溫打敗河東節(jié)度使李克用后，在篡唐的路上越走越遠，已經(jīng)不必再擔心李克用能夠威脅到他了。唐昭宗被迫加封朱溫為宣武、宣義、天平、護國（河中）四鎮(zhèn)節(jié)度使，西起蒲陜，東到海濱，南起淮水，北到黃河諸鎮(zhèn)均已為朱溫占有。當時鳳翔、昭義節(jié)度使李茂貞也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意，一度脅迫唐昭宗至鳳翔。唐天復三年（902年），朱溫帶兵進入函谷關(guān)和潼關(guān)，打敗李茂貞，將唐昭宗搶回長安，兩年后拆毀長安城，強迫唐昭宗遷都至洛陽。

前奏

唐天佑元年（904年）八月，朱溫密謀指示左龍武統(tǒng)軍朱友恭、右龍武統(tǒng)軍氏叔琮以及蔣玄暉等人刺殺唐昭宗，再立其子李柷（唐昭宣帝）即位，史稱唐哀帝。朱溫從此完全控制了朝政，唐室自此愈發(fā)衰微，朝臣官僚成為備員而已。一些舊臣官僚見所倚之主倍受凌辱，因而陰懷悲憤之志。朱溫為打擊朝官和高門望族，掃清妨礙他篡唐稱帝的障礙，一方面積極培養(yǎng)心腹和拉攏一些官員臣僚，一方面計劃清除朝廷中反對自己的士族官員。于是，一場“屠戮”上演了。

經(jīng)過

永為濁流

朱溫的得力謀士李振，曾在唐咸通（860—874）、乾符（874—879）二十年間屢試進士不中，于是遷怒衣冠大族官僚和科舉出身的朝士，因此極力主張將這些朝官全部殺掉。他曾對朱溫說：“這些官僚自命不凡，說自己是什么清流，現(xiàn)在將他們誅殺后投入黃河，讓他們永遠成為濁流?！敝鞙匦Χ鴱闹?。

縊殺王子

唐天佑二年（905年）二月，安南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朱全昱升任太師，隨即退休。朱全昱是朱溫兄長，憨厚樸實，沒有能力，卻統(tǒng)領(lǐng)著領(lǐng)安南，為了做足樣子，朱溫親自請求罷免他，命令其以太師致仕（退休）朱溫同時指使蔣玄暉在九曲池大擺宴席，熱情邀請?zhí)普炎谥T子德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祕、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瓊王李祥（唐哀帝諸兄弟）等人參加，待諸王飲酒盡酣之際，蔣帶人趁機將他們?nèi)坷账溃妒刂小?/p>

罷免朝臣

當初柳璨進士及第，不到四年即升任宰相，但是他為人性情傾巧輕佻。天子左右的人都是朱溫的親信，柳璨委曲己意而奉承朱溫，同裴樞、崔遠、獨孤?lián)p共事朝廷，他們?nèi)耸浅⑺尥?，柳璨想扳倒他們?nèi)?，朱溫起初不同意，柳璨以此為恨。張廷范本是以樂舞、戲謔為業(yè)的藝人。朱溫寵幸張廷范，假裝上奏請求任命張為太常卿，并與大臣們商議。裴樞說：“張廷范成為朝廷勛臣，是得益于他擁有方鎮(zhèn)支持，他憑什么能成為太常卿！恐怕這不是元帥的意思?！庇懻撓喑植幌?。朱溫非常生氣，私底下對賓客們說：“我常常把裴十四（裴樞）等人看成是才能真正純厚、不入浮薄的人物，聽此議論，他們本來的面目顯露出來了。“柳璨借機誣陷裴樞、崔遠、獨孤?lián)p三人。唐天佑二年（905年）三月戊寅，朱溫矯詔任命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獨孤?lián)p充任靜海軍節(jié)度使，以使相的身份出鎮(zhèn)安南；任命禮部侍郎、河間人張文蔚為同平章事；甲申，任命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樞為左仆射，崔遠為右仆射，明升暗降，罷免了他們二人的同平章事（宰相）職銜；任命吏部侍郎楊涉為同平章事。楊涉為人謙和厚道恭敬謹慎，聽說自己要擔任宰相，便和家里人相對哭泣，對他的兒子楊凝式說：“這是我們家的不幸，并且是你的累贅?！彪S后，朝廷加封清海軍節(jié)度使劉隱為同平章事。三月乙丑，彗星長竟天。柳璨仗恃朱溫的權(quán)勢，恣意作威作福，恰逢有星象變化，占卜的人說：“君臣即將都會有大災，應(yīng)該以誅殺來響應(yīng)上天?！傲财剿乇揪驮购蕺毠?lián)p、崔遠等士人大臣，借機對朱溫說：“這些人常常聚集在一起抱怨不滿，應(yīng)該把他們?nèi)細⒘艘远氯麨漠??！崩钫褚矊χ鞙卣f：“朝廷很多事之所以不順暢，是因這些輕浮淺薄的人紊亂法紀；況且大王想要圖謀大事，這些人都是給朝廷制造麻煩的人，不如把他們?nèi)細⒘恕！敝鞙乇硎菊J可。三月癸酉，貶獨孤?lián)p為棣州刺史，裴樞為登州刺史，崔遠為萊州刺史。乙亥，貶吏部尚書陸扆為濮州司戶，工部尚書王溥為淄州司戶。三月庚辰，貶太子太保、致仕趙崇為曹州司戶，兵部侍郎王贊為濰州司戶。朝臣當中，門第高貴華麗、科舉中第和在三省臺閣以名節(jié)自居的著名人士，都被說成是浮薄之人，一一遭到貶逐，朝堂上為之一空。三月辛巳，再貶裴樞為瀧州司戶，獨孤?lián)p為瓊州司戶，崔遠為白州司戶。

殺盡朝臣

唐天佑二年（905年）六月戊子朔，朱溫矯詔將集中于滑州白馬驛（今河南滑縣境）的尚書左仆射裴樞、靜海軍節(jié)度使獨孤?lián)p、右仆射崔遠、吏部尚書陸扆、工部尚書王溥、守太保致仕趙崇、兵部侍郎王贊等“衣冠清流”三十余人逼殺（或誅殺），并投尸于黃河，史稱“白馬驛之禍”。李振每次從汴州（今河南省開封市）來到洛陽（今河南省洛陽市），朝廷上就一定會有朝臣被貶逐，時人稱他為貓頭鷹。他接見朝士都是頤指氣使、旁若無人的樣子。已退休在家的司空裴贄，被貶為青州司戶，不久賜死。

事件余波

白馬驛之禍后，柳璨將余怒傾注于事件后的一些大臣，好像還沒有殺夠朝臣，張文蔚便盡力勸阻他，他才停止了繼續(xù)迫害朝臣的念頭。當時，士大夫大多避亂離京不入朝。朱溫控制的朝廷敕令所在州縣督譴，不得延誤，前司勛員外郎李延古，即李德裕的孫子，離職在平泉莊，朝廷下詔，他不敢來朝，朝廷責令李延古入朝擔任衛(wèi)尉寺主簿。

唐天佑二年（905年）秋七月癸亥，貶以太子賓客致仕的柳遜為曹州司馬。后來，朱溫敕令密縣令裴練貶為登州牟平尉，長水令崔仁略為淄州高苑尉，福昌主簿陸珣為沂州新泰尉，泥水令獨孤韜為范縣尉，同時將他們放置于外地，借口他們都是裴樞、崔遠、陸扆宗黨。唐哀帝派使臣賜給朱溫“迎鑾紀功碑”，立于都城洛陽城內(nèi)。先前柳璨陷害了太多朝臣，朱溫對他逐漸厭惡。十二月，柳璨勸唐哀帝禪位并奉哀帝命令去汴州表達禪位之意，被朱溫拒絕。就在柳璨、蔣玄暉等日夜籌謀改朝換代之際，何太后也派宮女乞求蔣玄暉禪讓后放過他們母子。宣徽副使王殷、趙殷衡嫉恨蔣玄暉，趁機誣陷蔣玄暉私通何太后，意圖拖延時間等候時機光復唐朝。朱溫聽聞王殷、趙殷衡說辭，遣使殺蔣玄暉，密令王殷、趙殷衡在積善宮縊殺何太后，再貶殺柳璨、張廷范。唐哀帝被迫下詔稱母后之死系私通蔣玄暉事發(fā)自殺，追廢母后為庶人。直至此時，朱溫已是生殺予奪，大權(quán)在握了。

宜為車轂

朱溫曾經(jīng)和自己的幕僚及游客坐在大柳下，朱溫自言自語地說：“這棵樹應(yīng)該做車轂?！贝蠹叶紤?yīng)。有幾個過路的人也起身說道：“應(yīng)該做車轂?！敝鞙夭淮笈舐曊f：“書生們喜歡順口玩弄別人，你們都是這一類的人！車轂必須用榆木制作，柳木豈能做！”他便對左右屬下說：“還等什么！”左右數(shù)十人嚷嚷說“應(yīng)該做車轂”的人，全都被朱溫屬下打死。

結(jié)果

白馬驛之禍后，忠于唐朝朝廷的勢力被一掃而光。朝廷以朱溫為相國，總百揆，以宣武、宣義、天平、護國、天雄、武順、佑國、河陽、義武、昭義、保義、戎昭、武定、泰寧、平廬、忠武、匡國、鎮(zhèn)國、武寧、忠義、荊南等二十一道為魏國，進封朱溫為魏王，加九錫，朱溫怒而不受，三次上表辭讓魏王、九錫，唐哀帝詔許，任命朱溫為天下兵馬元帥。唐天佑四年（907），唐哀帝被迫禪位，朱溫登基自立為皇帝，史稱梁太祖，改國號“梁”，史稱后梁，改天佑四年為開平元年（907）。唐哀帝被降為濟陰王，遷于開封以北的曹州（今山東菏澤），安置于氏叔琮的宅第。太原李克用、鳳翔李茂貞、西川王建等仍然奉唐朝正朔，沿用天佑年號，拒不承認朱梁王朝。朱溫擔心唐哀帝李柷成為身邊的定時炸彈，一不做，二不休，于開平二年（908）將年僅17歲的李柷鴆殺，為李柷加謚號為“哀皇帝”，以王禮葬于濟陰縣定陶鄉(xiāng)（今山東定陶縣）

評價

白馬驛之禍是朱溫清除忠于唐朝朝臣的歷史大事年。忠于李唐的士望高官被一掃而光，綿延多年的唐朝官僚黨爭徹底終結(jié)。當朝士們的尸體在渾濁的黃河水中隨波浮沉的時候，帝國的一切道德準則、禮法規(guī)范也隨之而被埋葬，帝國本身便再沒有繼續(xù)存在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