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所克制了,雖然愛喝,但甚少喝醉。暗衛(wèi)給原蔚傳來消息的時候,也沒避著他,看到原蔚兀自皺眉,蘇幕遮疑惑問道:“怎么了?”原蔚把信遞給他,順勢將蘇幕遮攬在了懷里。蘇幕遮沉浸在思考中,自然沒發(fā)現(xiàn),原蔚的小心思,他的右手小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桌面,這是他認(rèn)真思考的典型表現(xiàn)。太子都被禁足了,其黨羽也剪除不少,可是太子.黨為什么一點行動都沒有,是太沉得住氣了還是醞釀著什么大動作?
不過蘇幕遮一點也不擔(dān)心,事態(tài)的發(fā)展已經(jīng)完全偏離了前世的軌跡,也就是說,那個結(jié)局已經(jīng)離他遠(yuǎn)去。
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能預(yù)知會發(fā)生什么,但他相信他自己,還有原蔚。
正想著,原蔚溫潤的掌心撫上了他的眉頭,“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讓暗衛(wèi)盯著他的,有什么動靜就會通知我的。況且皇后壽辰就快到了,我倒是期待他會做出什么?!?/p>
六月初七,皇后壽誕。蟬聲混著蛙鳴響起,卻被轱轆的滾輪聲驚的靜了下來,直到一聲一聲不間斷的聲音不再響起,樹上的蟬才顫顫巍巍的張開他的蟬翼,小聲的叫了起來。蘇幕遮亦是在這些馬車中,一搖一搖的打著手中的蒲扇,卻還是燥熱?!疤K浮,還有多久?”
“一炷香的時間?!?/p>
這下卻是有些后悔來的這么早了,大夏天的下午怎么街上還有那么多人。還有那些馬車,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艱難的擠過,雖然沒有不長眼的會攔住,可是各個路口行來的馬車在誰第一個過這個問題上爭執(zhí)了許久。暑氣總是來的別樣的快,混著行人的呼吸,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熱,好熱。還是賢王不耐煩的一句,恢復(fù)了那些暗地里爭一個先后的臣子的秩序。
“你上來作甚!”本就不大的馬車內(nèi)多了一人,蘇幕遮頓時感覺更熱了,況且那人隨身還散發(fā)著熱氣“微臣沒記錯的話王爺?shù)鸟R車在前方吧?!睕]說一句話就被嫌棄的原蔚:“……”
他不服道:“先生,私下里我們就不要這么客氣了?!?/p>
又看著蘇幕遮不停扇扇子的動作,原蔚眉頭一皺,飛身出了馬車。不一會兒,便抱著一盒冰過來,“喏?!?/p>
賢王府的配置果然不一樣,合著親王府剛建好昔日和他同甘共熱的原蔚就享受去了。蘇幕遮撇嘴,他忘了這明明是他把原蔚趕出去的。不過,冰塊很是難得,而且他府里是沒有冰窖的,看來,暑期過去之前,他要多多去隔壁賢王府借冰了。想到這,倒也不好意思趕他下馬車了。
蘇幕遮挪挪屁股,示意他坐過來,原蔚躬身站了這么久正松了一口氣開心的撩開袍子準(zhǔn)備坐下,卻聽得一聲“大人,快到了?!?/p>
原蔚無奈,只得又回了自己的馬車。
太子雖然被禁足了,但皇后的壽誕卻和往年一般隆重,倒讓朝廷中那些墻頭草,對太子一派多了幾分信心。蘇幕遮和原蔚分別席間坐定,卻齊齊驚愕地發(fā)現(xiàn)本該禁足的太子正親昵地坐在這次壽宴的主人公身旁,二人飛快地對視了一眼,皆閃爍著疑問。是陛下念著其母后壽誕今日開恩還是...已經(jīng)原諒他的所作所為了?
太子看起來乖順了許多,宇帝開恩,開口:“太子,等慶祝完畢后,過去陪陪你母后”。
原璟乖乖應(yīng)是,這正合他心意,他剛想知道母后暗中遞消息給他是為了什么。
宇帝咳嗽了兩聲,先行離去了。蘇幕遮望著他略帶疲累的身影,嘆了口氣,也悄然離去了。
待夜深人靜之時,本該出宮的太子卻還身處椒房宮,一位裹著黑袍的男人被侍女帶領(lǐng)著走進(jìn)來,文皇后上前了兩步:“大哥。”
“小舅?”原璟驚喜道,“你怎么回來了?你鎮(zhèn)守邊疆,未經(jīng)父皇傳召回京,可是大罪”
文華示意他稍安勿躁:“放心,沒人知道我回京了,姐姐急召我回京,我心想京中定是出大事了,連忙趕了回來?!?/p>
母后叫舅舅回來做什么,他除開掌管著十萬大軍的兵權(quán),在上京毫無勢力...等等,兵權(quán)?莫非...
“母后和舅舅在說些什么?”原璟慌張問道,他心底有個猜測,令他頭腦燒了起來。
文皇后等他平靜了會,便道:“凡事都要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既然他不仁,便休怪我不義?!?/p>
“不,不行?!痹Z驚慌地后退兩步,“孤是太子,孤不能做這種事?!?/p>
“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太子之位已經(jīng)岌岌可危了!”
“怎么會,今日父皇不是挺看重我們母子的?”原璟反駁道,但心里卻沒底...他知道,母后說的是八成是真的。
“那是母后求的一個恩典,為的就是今日能與你見一面,你這樣...”
原璟終究還是被其說動了,他安安心心地回了太子府,想到他登上那個寶座的樣子,頓時覺得連禁足也沒那么難捱了。
與此同時,出宮門的是太子替身,而真正的太子卻在宮中留宿一晚的消息,也傳到了蘇幕遮耳朵里。蘇幕遮倒是不在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太子沒動作他倒是擔(dān)心,現(xiàn)下知道太子已經(jīng)開始動作他倒是不擔(dān)心了。只有讓太子徹徹底底翻不了身,他才能功成身退。
蘇幕遮悠閑地敞著衫子坐在躺椅上,打了個哈欠,昨晚上太熱了,實在是沒睡好,就剛才,他才吩咐蘇浮去賢王府借了冰過來,被這冷氣一吹,頓時舒服的得又想睡了。但這股睡意卻被從房間出來的原蔚嚇得一干二凈。腳邊是剛拿過來的冰塊和方才端上來的點心,蘇幕遮捻起一塊送進(jìn)嘴里,還沒咽下去就被噎住,“咳咳咳。”
見他這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原蔚疾步過來,熟練地遞給他一杯茶,又輕拍著他的背,待蘇幕遮緩過氣來,卻揮開他的手,不顧未著鞋便跑到房間內(nèi),掀開床板,卻見原本完好的床板下,多了一個大洞。
……怎么老是有人在他房里打洞?!恰恰還是同一個地方。
不過這明顯是原蔚太著急,暗道剛打好便急著過來了,不似那人,修繕得無比完美,就算有人進(jìn)來打掃床底也斷斷不會發(fā)現(xiàn)。
前世原璟嫌棄和他相見的地方太短,恰好他這里離皇宮近,于是他便吩咐人從皇宮打了一處暗道通到蘇幕遮的宅院,今生原蔚卻也...這還真是巧了。
蘇幕遮扶額:“這是什么時候弄好的?”
原蔚顯然沒想到這個暗道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虧他還叮囑那些人一定要趁先生不在的時候挖,看來是被蘇幕遮發(fā)現(xiàn)了。一聽到蘇幕遮有生氣的意向,原蔚身體的動作比頭腦快,臉上已經(jīng)擺出了一副“我知道錯了”的表情,“前兩天就弄好了,對不起,我只是太想你了。
見蘇幕遮的表情軟化,原蔚繼續(xù)睜眼說瞎話:“一刻見不到你,我就心慌,這不,有了時刻刻見到你了。先生...你不要生氣了。我過來會提前告訴你的,你同意了...我再過來?!?/p>
聽到這似曾熟悉又完全不一樣的話語,蘇幕遮恍惚了一瞬,曾幾何時,原璟也是這么說的,為了時時刻刻能見到他。當(dāng)時他是怎么想的呢,他感動得不能自已,但現(xiàn)在想起來,卻是覺得自己仿佛一個玩物,等著帝王的臨幸??舍套诱f出來的感覺萬全不一樣了,他的示弱,是真的在征求自己的意見,蘇幕遮心軟了。
“坐罷?!痹捖晞偮?,蘇幕遮便習(xí)慣性地坐下去,卻不是剛才的躺椅,還是原蔚眼疾手快的一腳把凳子踢到他屁股底下才免于摔在地上。
蘇幕遮拍了拍胸膛,緩過神來卻看到原蔚噙著笑意走過來,在他面前蹲下了,他想做什么?還沒等蘇幕遮想清楚,那人已經(jīng)抓住他的腳踝,原是原蔚在為他穿鞋。
蘇幕遮掙了幾下,卻掙不開這大力的人,念著自己的腳不被受傷沒有再繼續(xù)掙扎乖乖的被他捏著,碰到那手上長期握劍形成的繭子,敏感的身子便是一抖。
得嘞,蘇幕遮也不掙扎了,他任意得享受著崽子對他的好,畢竟普天之下估計可就一位賢親王肯屈尊為他穿鞋。不禁又想到了上輩子,原璟身為太子的時候都不可能這么服侍他,后來當(dāng)了皇帝就更不可能了。當(dāng)然,他也不是說期待那人為他做這些,只是這么一比較,頓時覺得崽子比那人好了不知多少。若是上輩子追求他的是原蔚,他們會幸福的吧……不對不對,蘇幕遮臉色爆紅,他想到哪去了!怎么能y/淫原蔚呢!但若是被意/y的那人知道蘇幕遮此時的想法,怕是要幸福地暈過去。說起來,原蔚來的時候,雖然激動地不得了,可他的目光還是一眼鎖定了那裸路在外的、如瓷玉般的雙足,一晃一晃的,撥動了人的心弦。湊近了看,還能看到腳背上的青肋和微風(fēng)拂過蜷起的腳趾頭。真想上前抓在手里細(xì)細(xì)撫摸啊,為什么那微風(fēng)可以肆意從他的腳吹過,而他卻不能,真是嫉妒的狠了。等到蘇幕遮跑進(jìn)去,他除了嫉妒他腳下的土地,更心疼那柔嫩的肌膚會被堅硬的石板磨破。于是當(dāng)他瞥到一旁被主人遺忘的雙鞋,原蔚彎身把那鞋捧起來,吹去那莫須有的灰,湊過去深深嗅了一口,才追了進(jìn)去。
見到蘇幕遮果斷地掀開床板,他疑惑了,又驚嘆于蘇幕遮的聰明
讓他坐下,卻看到蘇幕遮自己傻乎乎應(yīng)聲而動的樣子,原蔚不禁失笑,走過去蹲在他腳前才感嘆這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真真是漂亮極了,握在手里就如握著一方美玉,溫潤細(xì)膩。而在蘇幕遮試圖掙脫的時候更是沒有控制住力道,惹得蘇幕遮一聲痛呼才反應(yīng)過來匆匆給他穿上,手中離了那觸感,原蔚不禁有些遺憾。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大人,刑部尚書求見?!?/p>
聽到蘇浮的話,蘇幕遮連忙跳下來,推著原蔚,“快回去?!币娝麩o動于衷,蘇幕遮踏出門前只得補(bǔ)充了一句,“在房間里待著不要出來,”說完又反身把門關(guān)上了。
蘇浮跟在后面,回頭往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大廳中,蘇浮已經(jīng)妥帖地備了茶,見蘇幕遮進(jìn)來,秦彌放下手中的茶杯,朝他拱拱手掌。
“秦大人今日怎么得空過來了?!碧K幕遮踏進(jìn)去,回拱手又示意他坐下。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的,文昭回來了?!?/p>
“莫不是……?”蘇幕遮有一個很大膽的猜想,原來太子夜宿宮中是因為文昭,文昭私自進(jìn)京乃是大罪,但蘇幕遮卻不想直接舉報他,他可是很期待文昭和太子接下來做的事呢。
看出他眼里的懷疑,秦彌點頭道:“很有可能?!?/p>
蘇幕遮手不停的摸著茶杯蓋,喝了一口,咂著嘴,聽到這話蘇幕遮站起來,調(diào)笑道:“秦兄的煙波樓,消息還真是靈通啊?!?/p>
這一開口,便緩和了廳中緊張的氣氛,秦彌也笑了:“客氣了。我這煙波樓別的好處沒有,但樓的姑娘打探消息卻是一絕,文昭回京雖然隱蔽,但齊遠(yuǎn)這個伴讀卻是知道的,去過幾次,便路了老底。不說這個了,我今日還有一個好消息?!?/p>
“哦?”
“我已經(jīng)讓人去向齊府求親,和瓏兒交換了庚帖,不日就要成親了。”說到這里,秦彌這個黝黑的漢子臉上也不禁染上了紅霞。
“恭喜秦兄了?!鼻貜浾媸且粋€好男人,齊二小姐失去了清白,還毫無芥蒂地愛著她,甚至娶她。要說愧疚,他也是有的,本來他提前知道這件事的發(fā)生,卻沒有出手阻止,只是他的計劃不得缺了這一環(huán)。不過,齊瓏得此良人,也是她的福分了吧。
正感嘆著,本應(yīng)在他房里的原蔚正大光明的進(jìn)來了?!扒卮笕藶楹问氯绱碎_心呢?”
“拜見賢王?!眱扇她R齊行禮,原蔚上前扶住了蘇幕遮的雙手,甚至用拇指摩挲了兩下,以至于根本沒聽到秦彌說了什么,還是蘇幕遮推他,他才道賀道:“那恭喜尚書大人了?!?/p>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