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苓慈愛得摸著朱祁鈺的小發(fā)髻,懷里傳來溫?zé)岬挠|感,她想,祁鈺的臉蛋肯定是紅彤彤的,像紅雞蛋一樣。
悶悶的聲音傳來,將吳苓拉回現(xiàn)實。
“不是我也不是弟弟妹妹,那娘為什么不開心???”
吳苓解釋:“娘有幸被選為你爹的正妃,又有了你是上天的恩賜??墒俏页療o子嗣的妃嬪需要殉葬,若娘沒有被選為太孫妃而是一個妾室,又沒有你的話怕也只有殉葬一條路了?!?/p>
從她嘆息的語調(diào)中,朱祁鈺聽出來了,娘是在為那些將要被殉葬的娘娘感到悲哀,又因為這想到了自己。
朱祁鈺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他不會因為自己的娘親逃離殉葬的天坑而感到慶幸,相反,他順著那些被殉葬的妃子的處地深思。
原來那位娘娘不僅是喜歡即將誕生的孩兒,更有可能是因為她即將因為這個孩子躲開將來的殺機。
娘兩個抱在一起,享受著溫馨時刻,吳苓不會因為兒子深得朱棣喜愛就貿(mào)貿(mào)然要求他像朱棣求情,她到底還是個自私的人,更在乎自己人。
朱祁鈺用雙手支撐著小臉,殉葬制度從本朝的太祖皇帝開始執(zhí)行,雖然祖爺爺是太祖之子,但也不好違背太祖定下的法令。
那日過后,他也旁敲側(cè)擊過朱棣祖孫三人,隱隱的感覺到了幾人對被殉葬的妃子漠不關(guān)心的態(tài)度,因為他表現(xiàn)出了幾分對那些人的同情讓朱棣生疑,還問他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他面前嚼舌根。
朱祁鈺說是看了太祖實錄才有所感,朱棣信了,可后來還是聽卞泰說身邊的宮人們都被帶去審問了一番。
珍奇古玩擺設(shè)盛滿殿中,主人給半個眼神,只是歪在卞泰給他打造的鄭和寶船迷你版里,小小的人卻為了他人的事感到哀愁。
“殿下何故煩憂?”卞泰問道。
朱祁鈺嘆了一口氣:“你說太祖為何要重起殉葬制呢?雖然太祖英明神武,把中原大地從異族人的手里奪回說是一句再造河山也不為過,可殉葬早在千年前就消失了?!?/p>
“后面那么多昏君、亡國之君也沒有這么做,可見殉葬有違天和?!?/p>
整個殿內(nèi)只有朱祁鈺和卞泰兩人,所以朱祁鈺敢這么大膽。
“殿下,奴婢說過,跟著你的心走,如果你的力量還小無法撼動那就默默發(fā)展自己,等到你壯大了自己有些事情也就好解決了?!?/p>
朱祁鈺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但有一件事他能夠確定。
他有預(yù)感,有一天他要廢除殉葬。
心結(jié)相對來說算是解開了,朱祁鈺終于放下愁緒。
“大伴,這船確實和鄭和出使所乘坐的船一樣嗎?”
“是啊,漢王爺這次就是跟著鄭內(nèi)監(jiān)去得日本島,奴婢去看了,幾十艘寶船威風(fēng)凜凜啊,真是盡顯我大明的風(fēng)范!”
春來秋往,落葉悄悄落地,將東宮的磚瓦染成了金色。
瓜瓞綿綿的時候,吳苓誕下了第二個孩兒,孩子出生時朱祁鈺緊緊跟在朱瞻基身后,焦急地等著產(chǎn)婆傳來的消息。
“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順利誕下皇孫!”
當(dāng)握著弟弟的小手,仔細探尋他淡淡的眉眼后,朱祁鈺的眼睛漾成了一灣開心的湖水。
“弟弟,我是你哥哥知道嗎?等你長大了哥哥帶你習(xí)字練武?!?/p>
小小的孩子無意識地握住哥哥的手,嘴巴咕噥幾下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