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five
上首之人的動作落在下首眾人眼中，免不得再各自揣測一番。
秦薇寧眉頭一皺，很快舒展開而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底下眾臣大都喜好揣測圣意，這番作態(tài)落在下方眾人眼中，更是多出了其他的意味。
“此次回京可還住的習慣?！眰?cè)過身，與秦薇寧低聲交談，
秦薇寧比她小了四歲，皇家子女大都在七歲時便會定下伴讀，當初定下的本是秦家嫡長女秦薇鈺，當初也陪了她四年，只是后來因著一場急病，早早去了，皇考便又選了作為嫡次女的秦薇寧入宮伴讀。
“多謝殿下關(guān)心，臣女住的習慣。”多年隨父戍邊，倒也養(yǎng)成了隨遇而安的能力，去哪都還算能適應下來。
“幾天沒見人倒是變穩(wěn)重了?！?/p>
前些日子在北地時還常去馬場跑馬和去勾欄瓦舍等地瘋玩呢，如今上了妝，換上了時興的袍裙，安安靜靜的坐在這里倒是一點在北地時的影子都瞧不見了。
被衛(wèi)孚昭調(diào)侃了一句，秦薇寧沒忍住面色一囧，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了紅暈：
“臣女好歹也是跟著教養(yǎng)嬤嬤學了許久的。”
小聲的嘟囔了兩句，帶了些小姑娘的嬌意。
衛(wèi)孚崢不由得側(cè)眸看了眼，小姑娘臉色泛紅，敢怒不敢言的情態(tài)倒是和記憶里被父皇罰寫大字時的模樣重疊起來。沒由來的，總覺得好笑。
心里如何想的，表面也就如何做了。
頂上的皇帝突的笑了下，下首的眾臣倒是驚恐住了，因著衛(wèi)孚崢登基時實在年少，便總會做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很少在公共場所會有明顯笑意，更別提怎么突然就笑了。還怪嚇人的。只是眾臣也不敢多看，很快垂下頭去，轉(zhuǎn)而做自己的事去了。
張后側(cè)眼瞧了衛(wèi)孚崢一眼，又見那頭相談正歡的兩人，眉頭一動，眸色沉了些。
衛(wèi)孚昭當然也注意到了衛(wèi)孚崢的反應，臉上笑意都真切了幾分：
“怎么坐了這一會倒是格外的悶。”目的達到了，也就小小的喘了口氣：
“陛下，臣有些不勝酒力，出去透透氣?！?/p>
悄悄的從后門離席，長公主的中途離席，并沒有引起過多的關(guān)注，只除了——張家，
見衛(wèi)孚昭離席，張經(jīng)年朝張鶴文遞了個眼色，之間張鶴年冷著臉，和身后尚御監(jiān)的人說了聲，也離了席。張鶴文方動，江朝恩便發(fā)覺了。往后看了眼，給一個小黃門遞了眼色，小黃門跟著緩緩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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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這頭。
衛(wèi)孚昭走出殿外，阿荼跟在身后，兩人錯步往御花園走去。
“前些天讓你去查張鶴文當年的事可有眉目了?！?/p>
衛(wèi)孚昭壓著嗓子，臉上一派平靜，絲毫沒有在公共場合談論要事的拘束之色。
“具體的尚且不知，畢竟有些年頭了，再加上張家這些年有意瞞著，當初知道些內(nèi)情的人大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不在人世，到底是天收，還是人為，不得而知，只是她更傾向于后者。
“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第一次對錦衣衛(wèi)監(jiān)察百官的能力有了懷疑。
“回殿下，若是消息，奴倒是聽說了些。聽在張家伺候的仆婦說，張二爺這些年說是游學，實際是在尋找些什么?！?/p>
尋找些什么....那倒是有趣了，既有所求，便得看是為張家而求，還是為己而求了。
“盡快去查清楚。”
如今季節(jié)，菊花開的正盛，宮人大都抽調(diào)到筵席附近了，御花園此時無比靜謐，腳步聲便更加清晰。
“真是巧阿，張公子也出來透氣?！毙l(wèi)孚昭坐在涼亭里，見著張鶴文是意料之中的事，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倒是 讓張鶴文有些搞不清現(xiàn)下的境況了。
“ 拜見殿下?！惫怨孕辛硕Y
而后空氣一度沉寂。張鶴文就站在離她兩米處，各自都不開口。
“張公子是有何事？”張家人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衛(wèi)孚昭臉上掛著官方的笑意，目光直直落在那人臉上。
“太皇太后娘娘讓臣跟著殿下，說是怕您出事?！?/p>
說話了，孩子挺實誠的，但不多。
衛(wèi)孚昭眼底一暗，浮起些嘲弄的意味，怕她出事？張后是巴不得她出事吧。
“太皇太后娘娘倒是所言非虛，張公子果然一表人才?！?/p>
目光在張鶴文臉上逡巡，衛(wèi)孚昭方才點點頭，那模樣倒是和京中那群紈绔子弟像了個十成十。
張鶴文眉頭一皺，剛要說話。
“長公主殿下去了北地幾年，將鐘赟那群人的行頭學了個十成十阿。”身后傳來幼童的聲音，衛(wèi)孚昭目光像張鶴年身后看去，是個男孩，十一二歲的模樣，養(yǎng)的倒是膘肥體壯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張鶴磬，長公主殿下面前不得無禮?！?/p>
張鶴文低聲呵斥，有些頭疼。
衛(wèi)孚昭恍然，原來是張經(jīng)年的幼子，眼底一寒，臉上笑意倒是越發(fā)明顯：
“原來張小公子阿，真是個被寵壞的孩子呢?！?/p>
說的話直接且惡毒，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少爺哪里有聽過這么不客氣的話，臉色一下子漲紅起來：
“不過是個嫁不出去的過時女罷了，等你嫁進我們張家，我可對你不客氣?！卑⑤眲恿藙?，
像是要出手，卻被衛(wèi)孚昭扯住了袖子，只得安靜的退了回去。
張鶴文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臉色一下子沉下，
“啪?！?/p>
張鶴磬不可思議的看向他的二哥，死死攥起了拳頭。
“你打我?！?/p>
張鶴文寒著一張臉：
“在殿下面前大呼小叫，父親便是這般教導你的嗎？”
衛(wèi)孚昭從頭到尾沒出聲，像個局外人般，坐在亭子里，冷眼看著這場鬧劇。
張鶴磬出生時恰逢父皇在位的最后幾年，頻頻對張家派系下手的時候，而后父皇駕崩，懷徰登基，朝中紛爭不停。張經(jīng)年哪有什么時間好好教導他。
“不過是個公主?！?/p>
還要再行爭辯
“啪”又是一巴掌，這次就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張鶴文撲通一下推著張鶴磬一同跪下，不敢抬頭：
“請殿下看在家弟尚且年幼的份上，饒他一命?！?/p>
“看來寧國公便是如此教導家中孩子的，本宮代表的是皇室，你張小公子看不起本宮，可是你寧國公府對看不起皇室阿?！?/p>
似笑非笑，短短一句話就將此事抬高了一個高度。
張鶴文幾乎以頭搶地：
“殿下明察，寧國公府絕無不臣之心。”
有，也得說沒有。
沉寂良久，衛(wèi)孚昭看著張鶴文死死按著張鶴磬不讓他再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
“算了，念在寧國公為國盡心盡力，便饒過張小公子這次，若有下次本宮當殺他立威?！?/p>
留著吧，張家難得出個蠢物，當然要讓他留在張家攪渾這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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