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以迅疾的速度從袁府的院子中掠過,再回過神來時,都城已是一片銀裝素裹。
再一眨眼,年關將近,家家戶戶都掛起了喜慶的紅燈籠,雪白被火紅裝點,年節(jié)的氣氛迅速在整個都城蔓延。
在外的游子應歸家團聚,今日便是院州牧回京述職的日子。圣上特典恩準其留京,過完年再回去赴任。
吃過飯,婢女捧著一條蜀錦織的深藍絨氅出來,蕭琬仔仔細細翻查一番,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便確定今日要穿這件迎客。
接著,她要去前院檢查今日宴席的賓客席位安排是否妥當,冬日寒冷,屋里應該再添幾盆炭爐,熏香也要換些清新的。
站在廊下的袁慎聽見她說要去前院,笑吟吟地跟了上去。
年節(jié)期間百官都有十天休沐,昨日他便不用再上朝了,一出宮就緊緊黏在蕭琬身后,寸步也離不開,今早起來也是一樣,
“你沒有別的事情要忙嗎,從早晨起來就跟著我,跟了我一路啦?!笔掔粗?。
袁慎依舊微笑,牽起蕭琬的手,“我陪你一道去,前院事務繁多,我怕你忙不過來。”
“一點小事我就忙不過來了,以后不是日日都要忙個不停?”
她如今管理的可是膠東袁氏主家一整個大家族的庶務,雖然起初接手時有些忙亂,但很快就能將所有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了。這也要感謝蕭主任教導有方。
“一點小事我都不能幫忙,日后豈不是要放你一人處處忙碌?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該做的事情。”袁慎停下腳步,試圖跟妻子講道理。
蕭琬瞪視了他半天,最后也沒想出什么合適的反駁的話,反倒是自己先笑了出來:“我說過不過你?!?/p>
女子笑顏如花,灑脫靈動,雖時值冬日,袁慎胸口卻似揣了一只小小的暖爐。
“你總是有一套歪理,我可不是每次都能恰好想出反駁你的話?!闭浿v道理她會,而且時常能將袁慎著牙尖嘴利的家伙懟得啞口無言,因為她占理。
可袁慎在她嘴皮子底下吃過幾次虧之后,漸漸學會“劍走偏鋒”了,那就是不講道理,而是歪理。
這才成親半年,她就很難在嘴上占到半點便宜了。
索性不跟他整這一點蠅頭小利。
袁慎似乎很受用這樣的夸獎,朗聲大笑。
好一會兒之后,袁慎才慢慢收斂笑聲,然后長長地作了一個揖,躬身道:“給夫人賠罪?!?/p>
他直起身子,看著女子微微而笑,“走吧,夫人。”
蕭琬不禁莞爾,“請吧,袁大公子...”
一對年貌登對的玉人手牽著手并肩往前走去,身后的婢女遠遠地跟著,饒是已經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場景,仍舊會忍不住在心中感嘆,好一對璧人。
夫妻倆一起確認了前廳的一切布置都沒有疏漏,又同去后院袁夫人的住處。
這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幽靜,袁夫人一襲白衣,還是老樣子,美貌卻淡漠,只有腰側掛著的一塊如血般鮮紅的玉墜為整個人顯出一分顏色。
“阿母,前院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了。”蕭琬走過去在袁夫人身側坐下,往一旁的炭爐中添了兩塊炭火,又拿了新的湯爐替換掉她手中那個已經漸漸涼掉的。
袁夫人潛心修道,身邊不喜歡有人伺候,闔府上下也就只有蕭琬和袁慎能自由進出這處院落,其余的下人不得召輕易不會出現(xiàn)。
“嗯,我知曉了。辛苦你了,琬琬。”袁夫人在這府中只偶爾會給兒子兒媳幾分面子,今日也許是心情還不錯,對著袁慎和蕭琬頻頻微笑。
今日是袁州牧回京的日子,蕭琬的父親也被召入京述職,是以今晚袁府有一場家宴。
想著樓垚和少商也正好在京城,索性連程家一同邀請,辦一場大一些的宴會熱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