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是在自己香閨床榻上醒來的,而仲溪午這呆子竟睡在我身側(cè)簡易小木床上。
一個翻身就能滾下來,他卻能保持優(yōu)雅的睡姿躺一宿。
真是個悶騷怪,慣會吸引女人。
若他當(dāng)年早點會這些套路,我也不至于被大爺迷住。
“家主,醒醒!”
一雙手在他臉上瞎按,手感舒適,剛好捧住他的臉頰。
這男人的肌膚真好,臉也精致小巧,不愧是弱冠之年的美男。
算起來,他還未滿20,便接管整個仲氏園,放哪兒都擔(dān)得上“年輕有為”四個字。
“淺淺……”他長長的睫毛晃動,眨開一雙琥珀琉璃瞳,所有的晨光聚斂,只為照耀他的獨一無二。
原來一旦不愛某個人,是能輕易看到另一個人的。
從前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吊死在仲夜闌這歪脖子樹上。
“家主,我餓了。”
沖他撒嬌,披帛不滿甩他臉上,他整個魂兒都飄了,陶醉追我而來,在香閨中玩起捉迷藏。
“淺淺,你好香??!”
“有家主制作的秘香清新怡人嗎?”
“我自制的秘香,全是想象著你的味道制成?!?/p>
我停下了腳步,被他攬入懷中。
“可惜無論怎么模仿,它們都不及你半分甜誘。”
“所以,你把我的味道賣給顧客?”
佯裝生氣,踩了他一腳。
“不,那幾款香由我獨享,熏在書頁上,衣櫥里,溫泉旁,帷帳之中,上天入地是你,下水后也是你,就連書山瀚海中遇見的也是你,夢里遺落的思念還是你……”
“油嘴滑舌!”
這家伙可真是浪漫得要命。
原來男人面對喜歡的女子,可以這么不要臉,我真是頭回領(lǐng)教。
“家主,長公主和族室宗親有請?!?/p>
他臉色一下變白,輕拍我的后背。
“我叫林總管給你布膳,去去就回。”
“你還沒吃早餐!”
拉住他的手,害怕他再回來時,我已不在府中。
右眼皮自剛才起,就跳得厲害。
“淺淺,該來的總會來,請你相信,無論如何,仲溪午都不會離開華淺,那可是我們約定過的?!?/p>
啊?什么時候約過?
我怎么不知道。
自他走后,我面對一大桌美食,一點胃口都沒有。
那兩個叫“春桃”和“夏花”的女使尋了些酸棗過來,刺激開胃。
“姑娘,您昏迷時,是家主一天天喂您進食,你若傷了身子,他比任何人都難過?!?/p>
哦?
仲溪午這家伙還會照顧人。
“怎么喂的?莫非是用勺子?”
女使羞答答挪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嘴角。
莫非……嘴對嘴?
咳咳,這家伙真是壞,想著法兒占我便宜。
可憐如花似玉的我啊,在不知不覺中丟了初吻。
這下,可有動力干飯了!
吃飽好找他討要利息,比如外出散散心,去找千芷地址里的人。
左等右等,吃了午飯也沒見仲溪午來,我實在等不及,穿了女使的衣服,跑到前廳。
烏泱泱全是宗族的人,手拿族規(guī),唾沫星子能殺人。
“家主,那華氏女本該處死,你為她減刑便罷,當(dāng)是看在華都管的臉上,可您要娶她是萬萬不可?!?/p>
“就是,我們仲家萬沒有娶二嫁女的道理?!?/p>
“諸位叔伯長輩,溪午是個好孩子,定是被那女子迷惑,只要趕她走就可?!?/p>
……
仲溪午沉默不語,臉臭得可以。
原來他承受了這么大的壓力,為了替我減刑,不惜送縣令好幾千金。
頭一次覺得我的命這么值錢。
“還愣著干嘛?沒見里頭各位爺茶水盡,需要添茶倒水嗎?”
“?。俊?/p>
我被身后魚貫而入的女使推著進去,一個個整齊排列在案桌旁,熟練給宗族的人換新茶。
輪到我時,恰好排到家主面前,不經(jīng)意的抬頭,正好與他對上眼。
一直沉默的他緊張起來,摔杯發(fā)怒。
我剛要蹲下去撿,便被他拉至身后,一顆蘋果遮了臉。
“去后面呆著!”
“是……是是!”
抱著蘋果躲到屏風(fēng)后,心知不能給他惹麻煩。
且聽他一聲令下,護衛(wèi)抬著一摞摞賬本上來,隨著林江念出的一筆筆壞賬,所有人臉上精彩紛呈。
“家主,誤會,這些與我們無關(guān)啊!”
“就是,定是底下的人貪污,污蔑給我們。”
狗急跳墻的變成這群人,而家主氣定神閑坐下來,剛要端茶杯,發(fā)現(xiàn)茶杯被摔爛。
身后候著的女使再次推我出去:“什么眼神兒,沒看到家主茶水不夠了?趕緊換新的?!?/p>
我捧著新的杯子上前,把頭低得夠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