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他借著咳嗽掩飾內(nèi)心的動搖,抬眼望向正細心為應(yīng)淵布菜的李蓮花。那人眉眼含笑,夾菜時總會輕聲詢問,添酒時不忘遞人手里——這般溫柔細致,與記憶中那個鋒芒畢露的四顧門主判若兩人。
“果然……是認錯人了啊。”云彼丘喃喃自語。李相夷怎會如此溫言軟語?那個傲視群雄的劍客,從來都是讓人仰望的存在,何曾這般小心翼翼地顧及他人感受?
酒足飯飽后,他踉蹌起身告辭。暮色中回頭望去,蓮花樓的燈火暖黃,隱約可見兩道相依的身影。夜風拂過面頰,他突然覺得,或許李相夷真的已經(jīng)死在了十年前的東海。
第三日拂曉,晨光熹微,李蓮花與應(yīng)淵便帶著狐貍精啟程前往百川院。剛至山門,便撞見方多病興沖沖地迎上來。
“你們來得正好!”方多病雙眼放光,一把拽住李蓮花的衣袖,“今日恰逢少師大會,說不定能親眼見到我?guī)煾傅纳賻焺δ?!?/p>
李蓮花被他拽得踉蹌幾步,好不容易才掙開:“知道了知道了,方小寶你且消停些?!?/p>
方多病激動得臉頰泛紅:“那可是李相夷的佩劍!是我?guī)煾傅膭?!?/p>
“沒出息。”李蓮花屈指在他額間輕彈一記。
三人入院時,少師大會尚未開始。方多病正欲帶他們參觀,李蓮花卻假笑推辭:“我們……”
話音未落,一名小童匆匆趕來:“方少俠,院主尋您有要事?!?/p>
待方多病不情不愿地離去,李蓮花立刻牽起應(yīng)淵的手:“走,先尋個清凈處歇腳。”
客房
今日起了個大早,此刻困意如潮水般涌來,讓李蓮花頭暈?zāi)垦?。他掩口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半瞇著眼睛,整個人像沒骨頭似的倚在應(yīng)淵身上。
“困死了……方小寶那小子哪來這么多精力?唉,年輕真好啊……”
應(yīng)淵聞言不禁失笑,伸手替他攏了攏散亂的發(fā)絲:“你不過二十有八,怎的就說起老來了?”
李蓮花順勢往床沿一坐,慢悠悠道:“這話我權(quán)當是夸我了?!?/p>
他一把攬住應(yīng)淵的腰向后倒去,另一只手胡亂拽過被子蓋在兩人身上,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你也困了吧?陪我瞇會兒……”
應(yīng)淵被他裹得嚴嚴實實,好不容易才掙出一只手抵在他胸前,翻身側(cè)臥。正要替他掖好被角,卻冷不防又被拽回那個溫暖的懷抱。
“等這事了結(jié)……我們?nèi)ヌK州吧?!崩钌徎ǖ哪樎裨趹?yīng)淵頸窩里蹭了蹭,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應(yīng)淵收緊手臂將他摟得更緊些,輕輕撫了撫他的發(fā)頂:“好。”
這邊廂鴛鴦交頸,溫情脈脈;而方多病這邊可謂是熱鬧至極。
少師劍高懸于擂臺之上,寒芒流轉(zhuǎn),四周圍觀者摩肩接踵,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人墻。無數(shù)灼熱的目光交織在那柄傳說中的名劍上,仿佛要將其熔出個洞來。
突然,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假的!這少師劍是贗品!”
喧囂的會場瞬間鴉雀無聲。方多病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山羊胡子的瘦削男子立于人群中央。此人尖嘴猴腮,一襲粗布白衣,腳踩破舊草鞋,偏生氣度不凡,舉手投足間盡是練家子的沉穩(wěn)。
人群如潮水般退開,為他讓出一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