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藍忘機~太后魏無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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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嬰,此生有你,我藍忘機是勵精圖治、愛民如子的明君圣主??扇魺o你,我藍忘機便是昏庸無道、專橫獨斷、人人得而誅之的暴君?!?/p>
一念成佛,又一念成魔。
藍忘機甘愿被魏嬰左右,也甘愿為他沉淪。
青蘅十九年,太子藍忘機率軍前往北疆作戰(zhàn)。
出征之前,他與永平侯之子魏嬰相約,待得勝還朝之日便請旨賜婚,迎魏嬰入東宮為太子妃。
豈料命運弄人,不待藍忘機還朝,永平侯便因二十年前的一樁舊事鋃鐺入獄。
原來二十年前,魏長澤為奪得永平侯爵位不惜毒殺嫡親兄長。
謀害血親死罪難逃,魏嬰不惜代父受過,只求圣上留魏長澤一條性命。
最終圣上不惜乾坤獨斷,改判魏長澤為流放之刑,條件是魏嬰入宮為妃。
藍忘機不會想到待他從尸山血海中歸來,面對的竟是一向敬重的父皇突然崩逝,以及已然成為了太妃的昔日愛人。
先皇駕崩之后,藍忘機臨危受命草草登基。
因帝王權柄一部分掌握在皇室宗親手中,登基之初的藍忘機備受掣肘,注定要與皇室宗親博弈一場。
“公子,您不去跟陛下解釋清楚嗎?當初明明是先帝...”
“溫寧,先帝的安排并無錯處,我不能忘恩負義?!?/p>
魏長澤有罪在先才被人抓住了把柄,先帝能夠替魏嬰救下父親已是皇恩浩蕩,他又有何資格怨恨先帝。
“公子,難道您真要跟后宮嬪妃一起遠遷云深不知處嗎?”
熵國自立國以來,后宮無子的嬪妃皆要遠遷云深不知處。
姑蘇藍氏百余年前曾于云深不知處起兵征討,經過八年浴血奮戰(zhàn)方定鼎天下。
自此姑蘇藍氏入主皇城,這云深不知處所在的姑蘇城也變成了陪都。
因姑蘇距離京城千山萬水,久而久之成為了皇室中人獲罪之后的發(fā)配之地。
當然,也是沒有子嗣的嬪妃日后的終老之所。
“溫寧,這是規(guī)矩,無可更改。收拾東西吧,咱們去姑蘇城。”
“可是公子一個月前剛剛受封,又從未被先帝寵幸過,若是您開口向新帝求情,或許能留下也說不定?!?/p>
“溫寧,慎言~”魏嬰不能再跟藍忘機有任何瓜葛,這也是先帝的臨終囑托,“我是先帝的冊封的魏妃,跟新帝理應避嫌才是。更何況,嬪妃若無子嗣必須前往云深不知處了此殘生,這是祖宗規(guī)矩,任何人不能更改?!?/p>
便是已為帝王的藍忘機亦是不能,因為皇室宗親不會答應。
至于宗親為何會掌控帝王權柄呢,此事還要從當年青蘅帝登基時說起。
青蘅帝有一心愛女子,欲迎進皇宮立為皇后??上н@名女子因出身不顯,遭到了宗親的反對。
最終青蘅帝為了心中摯愛不惜下放權柄,得到了實權的皇室宗親因此做出了讓步。
青蘅帝得償所愿為心愛之人贏得了后位,而這名女子便是藍忘機的生身母親。
當然,青蘅帝為此付出了昂貴的代價,這代價便是在位十九年間處處受宗親掣肘,以至于滿身抱負無法施展,更不能大刀闊斧的整治朝綱。
先帝為此頗為遺憾卻是無可奈何,因此將收回皇權的希望放在了太子的身上。
幸而太子藍忘機不負期望,他率軍橫掃北疆,攜不世之功歸來,定能從宗親手中收回帝王權柄。
但正因如此,藍忘機決不能為了一個魏嬰再次對宗親做出妥協(xié)。
“公子,真的沒法子了嗎?您當初入宮也是有苦衷的,陛下會理解的。”
永平侯即便罪大惡極,也終究是魏嬰的生身父親。
難道真要魏嬰眼睜睜的看著魏長澤被問罪處斬卻不管不顧嗎?
“溫寧,那是我的苦衷,不是藍湛的。先帝說得對,罪人之子不能為太子妃,更不能是一國之后。有我在,藍湛便會如先帝一樣,被宗親抓住把柄。這會害了他,害的他跟先帝一樣,被宗親處處掣肘甚至成為傀儡皇帝?!?/p>
“可您總該跟陛下解釋清楚啊。當初您也是逼不得已,并非真的想舍棄陛下。”
自從藍忘機回京,只和魏嬰見過一次。
那一次,魏嬰口口聲聲貪慕先帝手中的權利。
溫寧當真擔心藍忘機會因此對魏嬰因愛生恨。
“不必了,本就是我舍棄了他,這是事實,無可辯駁?!?/p>
魏嬰同意入宮為妃,以此徹底斬斷與藍忘機的關聯(lián)。
而圣上為此不惜得罪宗親,留下魏長澤的性命。
這場交易可不就是魏嬰為達目的,舍棄了藍忘機嗎?
這么說來,若藍忘機當真怨恨于他,魏嬰倒也不算冤枉。
當然,圣上之所以能逼得諸位宗親不再對魏家窮追猛打,也自有藍忘機的功勞。
當初魏嬰跪在宮門口請求圣上允其代父受過。
若是宗親不依不饒當真逼死了魏嬰,只怕藍忘機那個殺神攜戰(zhàn)功歸來后,定是風波一場。
凡是留一線,魏嬰入宮為妃~傷的是皇家父子的情分,諸位宗親不必承擔任何風險。
如此,總好過被將來的帝王懷恨在心。
“溫寧,明日我們便隨大隊人馬啟程?!?/p>
魏嬰必須前往姑蘇城,而后在云深不知處了此殘生。
“溫寧,別看了,我們走吧。”
魏嬰一夜未眠,他很清楚這一去只怕與藍忘機再無相見之日。
魏嬰很想去見見藍忘機,可是他不敢。
魏嬰怕舍不得,更怕會忍不住想要留下來。
但~他不能。
魏長澤已被流放邊疆,永平侯府隨之傾覆。
魏嬰再也不能匹配藍忘機了,甚至他罪臣之子的身份會成為藍忘機的軟肋。
更何況已經成為了太妃的魏嬰,從名分上算是藍忘機的長輩。
先帝當初將魏嬰納入后宮,不正是為了斷藍忘機的后路,以防他為了魏嬰做出失智之舉嗎?
“公子,不再等等嗎?萬一陛下會留下您呢。”
“他是天子,替先帝處置嬪妃才是他應做之事?!?/p>
即便藍忘機當真怒發(fā)沖冠為紅顏,魏嬰也不愿看到他如此。
當初入宮不就是為了保住藍忘機的一世英名嗎?
先帝說得對,藍忘機是熵國的希望,是要開創(chuàng)熵國盛世的明君。
他若想收回宗親的權柄,從此在朝堂之上再無掣肘,魏嬰不能是他的軟肋,絕不可以。
決然的踏上馬車,魏嬰的心如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公子,好像有人來了。”
會是藍忘機嗎?
魏嬰的手猛然攥緊,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不希望藍忘機出現(xiàn)。
“魏公子,小人這里有一封信,是云夢王吩咐小人轉交給您的?!?/p>
原來,并不是他~
掀開馬車的門簾,接過信箋魏嬰道,“請轉告云夢王,昔日相助永平侯府之恩,魏嬰記下了。”
坐回馬車內,魏嬰打開來信,不料信上的內容竟令他大喜。
倘若真如信上所言,魏嬰或許還有歸來的一日。
此時此刻,這封信猶如一滴雨露掉入了死水,即便微小卻也終究掀起了一絲漣漪。
抹去眼淚,魏嬰隨著車隊啟程出發(fā)。
一路向南,直至出了城門,以往熟悉的場景一一被拋到腦后。
魏嬰不知何時能歸,但總算有了希望,不是嗎?
“圣上有旨,車隊停下~”
新帝居然有了旨意嗎?
魏嬰心中一緊,他有預感這道旨意是為了他而來。
回到皇宮,魏嬰住進了寧安宮,這是熵國太后所居之所。
魏嬰覺得,藍忘機一定是瘋了~
如魏嬰所想,藍忘機可不就是瘋了嗎?
“藍湛,你怎么能封我為太后?”
魏嬰被封為太后,與先帝區(qū)區(qū)一個太妃自是截然不同。
從此,他與藍忘機便有了母子的名分。
“阿嬰,你不是說唯有帝王權柄才能護你周全,保你父親的性命嗎?若你離宮而去,又如何再有機會見識這宮中的繁華,又如何利用帝王權柄呢?朕留你在宮里,從此你便是當朝太后,朕會以天下養(yǎng)之,難道不好嗎?”
不好,當然不好。
此去云深不知處,魏嬰有了歸來的希望。
即便不能與藍忘機再續(xù)前緣,但終究能光明正大的思慕著他。
可若魏嬰成為了太后,藍忘機便要稱他一聲‘母后’,這會把魏嬰逼瘋的。
“藍湛,放我離開。我不要做太后,不要~”
“圣旨已下,朕已經尊你為太后,絕無更改的可能。阿嬰,你不是想保護你的家人嗎?魏大人如今被發(fā)配邊疆,你若成為太后,將來朕為了孝道將魏大人召回京城也是順理成章,不是嗎?”
不,不是。
藍忘機根本不是為了幫他,而是為了報復他,報復他的背叛。
魏長澤謀害嫡親兄長罪不容恕,發(fā)配邊疆已經是優(yōu)待了。
即便是先帝,能做的也只是留其性命,藍忘機此言根本是在敲打魏嬰。
意在警告他,魏長澤的性命捏在藍忘機的手里。
“藍湛,你封我為太后,向我日日晨昏定省,難道你就不難受嗎?你究竟是在折磨我,還是折磨你自己。”
折磨嗎?
對藍忘機而言,若不封魏嬰為太后,從此只怕二人再無相見之日。
與其那樣,倒不如留魏嬰在宮里,哪怕相互折磨也好過再無關系。
“阿嬰,還記得你我的約定嗎?無論上天入地,便是滿天神佛、十殿閻羅也不能將你我分開。如今,即便你沒有成為我的妻,也算是實現(xiàn)了諾言,不是嗎?母后~”
母后~
藍忘機叫魏嬰~母后~
從魏嬰受封太后以來,藍忘機日日往寧安宮問安。
藍忘機一口一聲母后,對魏嬰而言與凌遲無異。
“藍湛,我們談一談吧?!?/p>
魏嬰不想再和藍忘機互相折磨下去。
明明先帝已命云夢王做了安排。
先帝留給云夢王的遺言是,因魏妃乃清白之身從未侍寢,故而守喪三年后便可自行離去。
但先帝所言是魏妃,而并非一國之太后,更何況只有遺言沒有遺詔。
若魏嬰身在云深不知處,云夢王便能憑借先帝遺言,在不驚動眾位朝臣的情況下接出魏嬰。
可惜,或許連先帝也沒想到藍忘機竟然這么瘋,為了留下魏嬰竟封他為太后。
從魏嬰回宮的那刻起,便知道先帝的遺言大抵是不可能作數(shù)了。
放走魏嬰于禮不合,本就是先帝命云夢王私下行事。
如今魏嬰身為太后,皇宮便是他永遠的歸宿。
云夢王已經不可能拿出先帝的遺言了。
“母后想和朕談些什么?”藍忘機言語間仍舊帶著不甘與憤怒。
魏嬰明白,當初為了令藍忘機對他死心,終究說的話太過絕情,以至于令藍忘機對他生了怨恨之心。
“藍湛,你一口一聲‘母后’,真的不難受嗎?”嘆了口氣,魏嬰繼續(xù)道,“總之我聽著難受。這寧安宮你不必再來,從今日起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你也只當我不存在,不好嗎?”
不,不好~
當然不好~
藍忘機若能當魏嬰不存在,便不會瘋魔到為了留他在身邊,不惜封魏嬰為太后了。
無子的嬪妃唯有太后的身份可以留在皇宮。
為了留下他,藍忘機不惜力排眾議。
魏嬰?yún)s讓藍忘機當他不存在嗎?
“阿嬰,你為何對我如此絕情?出征前你我約定好的,得勝還朝后我便向父皇請旨賜婚。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么做?魏家有難,難道我會袖手旁觀嗎?只要你將消息傳給我,我不會讓你孤立無援的。我藍忘機為了你魏嬰可以做到何種地步,難道你不清楚嗎?”
魏嬰當然清楚,正因為清楚才答應了先帝的提議。
因為只有如此,才能徹底斬斷藍忘機的念想。
魏長澤罪大惡極,身為他的骨血,魏嬰已經不可能成為太子妃了。
先帝命不久矣,由他壓下魏家之事最合適不過。
若是藍忘機還朝,定會為了魏嬰不惜背負污名。
或乾坤獨斷赦免魏長澤,又或不顧魏嬰罪臣之后的身份硬要立他為太子妃。
不管哪一樣,藍忘機的帝王之路注定布滿了荊棘。
“藍湛,你我或許曾經互許終身,但從今以后你是皇帝,我是太后。母慈子孝便是你我唯一的關系?!?/p>
“哈哈哈哈...”藍忘機又哭又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魏嬰竟要與他母慈子孝嗎?
或許是‘母慈子孝’這四個字刺激了藍忘機,一連兩個月他未曾出現(xiàn)在魏嬰面前。
直到這一日僅僅登基三個月的年輕帝王,裹挾著雷霆之怒沖進了寧安宮。
“阿嬰,你要為我選后?”
今日早朝,數(shù)位大臣聯(lián)名上書,請求藍忘機盡快立后納妃。
藍忘機本不以為意,一口回絕。
不料竟有人不知死活聲稱此乃太后之意,懇請藍忘機三思而行。
隱忍著滔天的怒火,藍忘機方能止住對那人的殺意。
不愿冤枉了魏嬰,退朝之后藍忘機命人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不料魏嬰竟當真接見過眾多朝臣,其中便有不知死活的那位。
“陛下乃一國之君,皇嗣乃國本,陛下盡快充實后宮方為正理?!?/p>
魏嬰豈會不知那些老臣的用意,當初藍忘機對魏嬰的情誼并非秘密。
先帝離世之后,魏嬰本該前往姑蘇城,永遠地留在云深不知處。
可是藍忘機力排眾議尊魏嬰為太后,以此將他留在了皇宮。
加之藍忘機本該在登基之后,盡快立后以穩(wěn)固國本。
但不管朝臣如何勸諫,藍忘機始終置若罔聞。
于是魏嬰便成了那些人的靶子,借著他的名義逼迫藍忘機立后。
一則國不可一日無后,二則諸位朝臣也不會希望皇室出現(xiàn)亂倫之事。
“阿嬰,你就是仗著我喜歡你,才敢拿著刀剜我的心嗎?”
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魏嬰讓藍忘機立他人為后,娶他人為妻。
“藍湛,你是皇帝。早早晚晚你要娶妻立后,甚至將來誕下皇嗣。這些你逃避不得?!?/p>
藍忘機朝著魏嬰一步一步走進,而后冷笑一聲,“母后所言極是~”
魏嬰看著近乎瘋魔的藍忘機,忍不住一步又一步后退。
“藍湛,你要做什么?”
藍忘機本不欲做什么的。
受教多年,藍忘機知禮明義,自是明白他與魏嬰之間雖非血親母子,卻已經背負了母子之名。
藍忘機只是想留下魏嬰,哪怕此生只能遠遠的望去一眼便已足矣。
可是自從魏嬰住進了寧安宮,無論藍忘機如何壓制心中的欲念,卻始終無法控制他對魏嬰的渴望。
所以兩個月來,藍忘機不敢踏進寧安宮一步。
不是氣魏嬰口不擇言,而是藍忘機擔心會做出有違人倫之舉。
可今日早朝之上,當諸位朝臣一再勸諫藍忘機盡快立后納妃,當藍忘機得知此舉亦是魏嬰之意的時候,藍忘機瘋了,
這一刻,他想將魏嬰的身份拋諸腦后。
他更想為了得到所愛之人,任性一次。
“阿嬰,你說的對。我總要留下子嗣,若是有了太子,那些朝臣也能閉嘴了,不是嗎?”
“藍湛,你清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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