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嬰做夢也沒想到,他上輩子死的如此憋屈。
無非是想下水摸個魚,打打牙祭,卻在冷泉中活活的淹死了。
直到他將要失去意識前,魏嬰聽到岸邊的人再喊‘二少夫人投河自盡了。’
不不不~
魏嬰沒有投河自盡,他只是想打打牙祭。
嫁入云深不知處三年,藍忘機對他冷漠以待也就罷了,就連衣食住行也是一言難盡。
日日披麻戴孝就不提了,連個葷腥都沒有又是幾個意思。
姑蘇藍氏,仙門中堂堂第一世家,難道窮到買不起肉了嗎?
罷了,之前種種譬如昨日死。
既然老天爺讓魏嬰重生歸來,回到他十五歲那年尚未與藍忘機定婚的時候,魏嬰一定要加倍珍惜。
今生今世,魏嬰唯一的人生信條便是,吃喝玩樂全不誤,及時遠(yuǎn)離藍忘機。
嗯,再不能向上輩子一樣被皮相所迷,鬼使神差的應(yīng)下婚事了。
反正藍忘機也不喜歡他,魏嬰干脆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絕不耽誤藍忘機迎娶心上人。
可惜,魏嬰沒能重生的再早上一些。
若是能重生到來云深不知處聽學(xué)前,他一定遠(yuǎn)離姑蘇藍氏,此生不會與藍忘機相識。
奈何他重生在云深不知處的學(xué)舍里,想走是不可能了。
上一世,魏嬰是如何跟藍忘機定下婚約的呢?
對了,是因為陳情~
上一世在云深不知處的藏書閣里,魏嬰無意間碰觸到了一品神器陳情。
沒想到陳情竟當(dāng)場認(rèn)魏嬰為主,也是因此藍老先生才會做主定下了魏嬰與藍忘機的婚事。
這一世魏嬰要遠(yuǎn)離藏書閣,如此他也不必成為藍忘機的命定之人,更不必經(jīng)歷那令人磨心到絕望的三年。
魏嬰打定主意這次一定要低調(diào)再低調(diào),只要熬過為期一年的聽學(xué),就立刻返回夷陵魏氏,此生不再踏入此地。
做好了決定,魏嬰整理了衣衫后昂首挺胸的出門了。
“魏兄,你今日怎么來的這樣早?我得瞅瞅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甭檻焉_呎f還真的往天上看去。
“我怎么就不能早來了,以后我魏嬰改邪歸正,每日好好聽學(xué),爭取早日學(xué)成歸家。”魏嬰邊說邊與聶懷桑一起走進了蘭室。
魏嬰可是記得的,上一世就是因為他今日遲到才被藍老先生罰去藏書閣抄寫家規(guī),而魏嬰也因此與藍忘機日日相對了半個月的光景。
上一世魏嬰還曾因此竊喜,覺得因禍得福。
可惜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想接近藍忘機了,自然不愿再被藍老先生罰去藏書閣。
“對了魏兄,你有沒有聽說最近的八卦啊?!甭檻焉S谜凵妊诖剑c魏嬰低聲耳語,仿佛他說的話是驚天絕密。
“什么八卦?”人總是免不了好奇,更何況聶懷桑的消息一向又快又準(zhǔn),“聽說蘭陵金氏宗主金光善今日要拜訪藍老先生,為的是將金光瑤和藍二公子的婚事敲定下來呢?!?/p>
金光瑤嗎?那不就是在云深不知處多年的孟瑤。
兩年前孟瑤分化為坤澤,而后被蘭陵金氏的宗主金光善認(rèn)了回去。
“魏兄,你說這孟瑤可真是有造化啊,不僅認(rèn)祖歸宗,還能跟藍二公子兩情相悅。要是他真的做了藍氏的二少夫人,那可是一步登天啊。”
是啊,藍忘機與金光瑤互相愛慕一事,魏嬰也是在上一世嫁給藍忘機后才知道的。
上一世大概因為遲到的緣故,魏嬰并沒有聽到過聶懷??谥械摹素浴?。
后來他被罰去藏書閣,再碰到聶懷桑的時候,魏嬰已經(jīng)變成了藍忘機的未婚妻。
聶懷桑自然不會將這等八卦說出來給魏嬰添堵。
原來如此,竟是一步錯,步步錯呢。
若是魏嬰一早得知藍忘機心悅金光瑤,絕不會橫插上一腳,拆散了那對有情人。
上一世魏嬰嫁給藍忘機后,不僅受盡了冷待,最后竟連小命也丟在了藍氏。
幸而重來一世,魏嬰一定要遠(yuǎn)離藍忘機。
“懷桑,金光瑤和藍忘機都跟咱們不相干,藍氏家規(guī)有云背后不語人是非,小心被罰哦。”
魏嬰現(xiàn)下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的待到聽學(xué)結(jié)束,然后盡快離開云深不知處。
其他的一切,皆與他無關(guān)了~
這一世,因為魏嬰刻意的改變,他的人生軌跡發(fā)生了變化。
沒有遲到也就不會被罰去藏書閣,魏嬰不會與藍忘機朝夕相對,更不會被那張惑人心魄的臉?biāo)曰?,甚至今生魏嬰也絕對不會成為藍忘機的命定之人。
就是可惜了陳情,那把橫笛魏嬰用的甚為順手,今生大概是無緣得見了。
結(jié)束了一天的聽學(xué),魏嬰心情大好。
他在心里默默回想著上一世的點點滴滴,還有哪些事情需要避開,魏嬰要想清楚才好。
心里想著事情,走路自然分了神,慢行至轉(zhuǎn)角處,突然‘砰’的一聲,魏嬰的腦袋撞到了一個硬邦邦的物體。
捂著腦門,魏嬰抬頭看向‘罪魁禍?zhǔn)住?,不料竟是他上一世的夫君藍忘機。
魏嬰行走的速度不快,卻被藍忘機碰的生疼,顯然對方是在一路疾行。
重生歸來后,這還是魏嬰第一次見到藍忘機,一時竟失了神。
而后魏嬰很快想起了上一世,婚后的藍忘機對他不聞不問,仿佛任他自生自滅一般。
除了魏嬰每三個月一次的雨露期,藍忘機幾乎不會主動出現(xiàn)。
即便偶爾回到靜室,藍忘機也往往是在醉酒之后。
明明酒量不好,卻偏偏總是借酒消愁。
天知道藍忘機每次醉酒之后,在房事上究竟有多兇狠。
莫非是因為無法迎娶心上人,心中郁結(jié)嗎?
既然他如此厭惡魏嬰,當(dāng)初又為何要應(yīng)下了婚事。
就因為陳情認(rèn)主,魏嬰又被視作了藍忘機的命定之人。
所以堂堂藍二公子不得不忍著心中的厭惡娶了他嗎?
“藍二公子,走路揚聲的道理,難道你不懂嗎?”
上一世面對藍忘機的冷漠,魏嬰積攢了太多的怨念。
如今見到了人,仿佛積攢了兩世的委屈瞬間爆發(fā)了。
更何況剛才那一下的確碰的不輕,魏嬰的腦子直到現(xiàn)在還嗡嗡作響。
藍忘機究竟怎么養(yǎng)出這副身板的,難道就靠那些草根樹皮不成?
“抱歉,是我失禮了。”藍忘機一向平靜無波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另一種表情,似是緊張又似是驚喜?!拔?guī)闳タ瘁t(yī)師好不好?!?/p>
藍忘機的語氣有著前所未有的溫柔,然而只想跟他撇親關(guān)系的魏嬰?yún)s沒有注意到。
“不必了?!蔽簨氩幌敫{忘機再有任何交集,果斷拒絕了他的好意?!八{二公子行色匆匆,大概有要事在身,魏嬰不敢叨擾?!?/p>
姑蘇藍氏的二公子,魏嬰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再說了,藍忘機一向雅正端方,喜怒不形于色,然而方才他竟然不惜破壞家規(guī)一路疾行,顯然是發(fā)生了非比尋常之事。
“我并無要事在身,還是先帶你去看醫(yī)師,可好?”
“真的~不必了。”
魏嬰再次拒絕了藍忘機的好意,逃命一般的離開了他。
藍忘機看著魏嬰急于擺脫他的模樣,心中一痛。
第三世了,藍忘機終于回到了悲劇尚未開始的時候。
能夠再次看到活蹦亂跳、明媚開朗的魏嬰,可真好啊。
若這一世沒有人從中作梗,藍忘機與魏嬰也沒有誤會重重,他二人會否有個不一樣的結(jié)局。
“魏兄,此次下山歷練咱倆一組好不好,我靈力低微,那些牛鬼蛇神我是一個也打不過啊?!?/p>
這話也就是聶懷桑好意思說出口,好歹是個中庸居然厚著臉皮求助一個坤澤。
“好說好說,有我在,你肯定能過關(guān)的?!?/p>
上一世下山歷練魏嬰是和藍忘機一組,那時他二人已經(jīng)定下了婚約,自由結(jié)組時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然而這一次魏嬰沒去藏書閣,自然沒機會碰觸到陳情。
因此魏嬰至今仍是個普通學(xué)子罷了,應(yīng)該也不會有機會跟堂堂藍二公子分到一組才對。
而且聶懷桑靈力低下,即便魏嬰想要做些什么,聶懷桑也不會察覺。
上一世,魏嬰清楚的記得金光瑤先是調(diào)虎離山,發(fā)出求救信號支走了藍忘機,而后金光瑤居然意圖謀害于他。
被下藥的魏嬰靈力盡失,又誤入了梟鳥之地,幸而陳情護主替魏嬰擋下了致命的一擊。
然而自此之后魏嬰靈力大損,再也無法恢復(fù)了。
更可恨的是,即便魏嬰明知是金光瑤所為,卻偏偏沒有證據(jù)。
最后金光瑤不僅全身而退,甚至連藍忘機也沒有相信魏嬰所言。
魏嬰也是后來才知道,金光瑤根本是故意自爆身份,目的就是為了讓魏嬰看清楚,在藍忘機心中究竟孰輕孰重。
誠如金光瑤所預(yù)料的那樣,魏嬰從那時起便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可惜直到成婚的那一日魏嬰才明白,原來藍忘機真正心悅之人竟是金光瑤。
這一世,魏嬰不再是藍忘機的未婚妻,想來金光瑤沒有了暗害他的理由。
不過魏嬰?yún)s想找一找金光瑤的麻煩,報上一世的仇怨。
然而這一世的金光瑤到底沒有傷害過魏嬰,所以謀害人命倒不至于,戲耍金光瑤一番總是可以的吧。
可惜終究人算不如天算,一件詭異的事情居然猝不及防的發(fā)生了。
這一世結(jié)組的規(guī)則變了,并非自由組合,而是抽簽決定。
好巧不巧的,魏嬰居然還是跟藍忘機一組。
聶懷桑是如何的呼天搶地暫且不提,單說魏嬰想要戲耍金光瑤之舉只怕不容易實施了。
“藍二公子,以你我二人的實力,分頭行事也不成問題。不如你我各走一邊,這樣完成任務(wù)也快上一些?!?/p>
每組需要帶回六枚妖丹,最先回山的三組判為甲等,剩余為乙等。
若沒有集齊妖丹,又或者沒有按時歸來則視為不合格。
既然同為一組,藍忘機的實力不俗又身為乾元,于是魏嬰道,“我?guī)Щ貎擅堆?,藍二公子四枚,如何?”
魏嬰沒打算托大和藍忘機平分任務(wù),他還要分神教訓(xùn)金光瑤呢。
上一世魏嬰曾誤入梟鳥的棲息地,而金光瑤不知用了什么藥物竟讓魏嬰一時靈力全無。
若在平時,區(qū)區(qū)梟鳥罷了,魏嬰不會放在眼里。
但那時他靈力全無,豈非任人宰割。
幸而陳情護主,魏嬰雖靈力大損,好歹保住的性命。
然而當(dāng)魏嬰找到藍忘機指認(rèn)金光瑤的時候,竟有人替金光瑤作證,聲稱金光瑤從未離開過他們身邊半步。
如此一來,魏嬰當(dāng)真是有口難辯,唯有吃下了這個悶虧。
這一次魏嬰定要以其人之力還治其人之身,下作的藥物魏嬰沒有,但引去梟鳥之地總是可以的吧。
靈力盡在,金光瑤性命倒是無憂。
只是以他的靈力只怕免不了狼狽一場,如此也算是魏嬰給他一個教訓(xùn)吧。
于是魏嬰想方設(shè)法令金光瑤落單,而后用低階妖物做引子,將金光瑤引進了梟鳥的棲息地。
親眼看著金光瑤走了進去,魏嬰頗覺暢快淋漓。
做好這一切,他打算盡快搞定兩枚妖丹,好盡快和藍忘機匯合。
然而一回頭,魏嬰竟然看到了不遠(yuǎn)處的藍忘機。
心下慌亂一瞬,魏嬰疑惑他究竟什么時候來的?
藍忘機有沒有看到他故意將金光瑤引進了梟鳥的棲息地呢?
應(yīng)該沒有吧~
若是看到的話,藍忘機怎會不出手阻止呢?
姑蘇藍氏的含光君不是最為公正無私嗎,更何況他還喜歡金光瑤。
所以,應(yīng)該是沒看到的吧。
想到這些,魏嬰又定了定神,一步一步走上前而后開口道,“藍二公子居然也到了此地,還真是巧呢?!?/p>
“不巧,我本就一路相隨。”
這段時間,藍忘機發(fā)現(xiàn)魏嬰身邊的很多事情都發(fā)生了改變。
本該被罰去藏書閣抄寫家規(guī)的他,不僅不再屢屢犯禁。
甚至對于藏書閣,魏嬰也是能避則避。
從種種跡象來看,藍忘機不得不懷疑這一世的魏嬰也是重生而來,并且?guī)е笆赖挠洃洝?/p>
此番歷練從他二人分路而行后,藍忘機便一路悄悄跟著魏嬰。
當(dāng)親眼看著魏嬰將金光瑤引起了梟鳥之地,藍忘機內(nèi)心一片凄涼。
不是因為金光瑤,而是帶著前世記憶的魏嬰恐怕不會輕易地接受他了。
“藍二公子若想英雄救美,現(xiàn)在的時機剛剛好。”
既然已經(jīng)被藍忘機發(fā)現(xiàn),魏嬰懶得解釋。
事實上魏嬰也沒辦法解釋,難道他要告訴藍忘機之所以報復(fù)金光瑤是為了報前世之仇嗎?
不,除非魏嬰瘋了。
藍忘機會將他當(dāng)成怪物的,甚至奪舍的邪祟。
“魏嬰,我并不想去救金光瑤。我只是想確定你安然無恙。”
這一世,藍忘機第一次喊出‘魏嬰’的名字。
多么熟悉又久違的名字啊,藍忘機本不敢喊出口的。
然而若魏嬰也是重生而來且?guī)е笆赖挠洃?,藍忘機又何必繼續(xù)偽裝下去。
想來前世的魏嬰定是對他失望透頂,想要慢慢令魏嬰傾心于他的可能沒有了。
“藍忘機,你...”
魏嬰覺得藍忘機所言虛偽至極,剛想反駁卻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為重要之事。
剛剛,藍忘機居然叫他的名字~魏嬰嗎?
上一世的藍忘機在這個時候也是如此稱呼他的嗎?
不,魏嬰清楚的記得,即便他與藍忘機定下了婚約,藍忘機也只規(guī)規(guī)矩矩的稱呼他‘魏公子’,至于改換稱呼,是他二人成婚之后的事情了。
猛然抬頭,魏嬰不可思議的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魏嬰,我是那個娶了你卻聽信小人挑撥,冷待了你的藍忘機。也是為了與你相守,不惜尋了你三世的藍忘機。更是站在你面前,卑微的祈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藍忘機?!?/p>
魏嬰瞪大了眼睛,顯然無法接受聽到的一切。
原來藍忘機也是重生的嗎?
三世是什么意思?魏嬰聽不明白。
更令魏嬰不解的是,藍忘機居然在求他,再求魏嬰給他一次機會。
什么機會?重修舊好,破鏡重圓嗎?
為什么?又憑什么?
明明另有所愛,藍忘機又為何表現(xiàn)出愛他至深的模樣。
“藍二公子,我不知道你再說什么?!?/p>
魏嬰不敢看向藍忘機的眼神,眼下他只想離開這里。
步步后退,魏嬰瞅準(zhǔn)空擋打算御劍離開,然而身體里突然涌出了一股熱流。
竟是突然來了雨露期嗎?
魏嬰身上的信香不受控制的溢出。
藍忘機似乎也受到了影響,青筋暴起,他似乎在隱隱忍著什么。
魏嬰怎么忘了呢,身為藍忘機的命定之人,他二人的信香一向相合。
一個身在雨露期的坤澤,在一個與他信香相合的乾元面前,無疑是任人宰割。
魏嬰顫抖著的身體一步步后退,眼睛沁滿著淚水。
難道重來一世,即便沒有陳情認(rèn)主,他與藍忘機還是要注定糾纏下去嗎?
“別過來,你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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