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被無鋒滅門已然是不爭的事實,鄭南衣和無鋒之間隔著千溝萬壑的浴血深仇,無論如何她絕不會成為無鋒對付宮門的一把刀。
她即便心有算計多思多想,但也不過是想為她自己在宮門謀求一分安心罷了;可只要她不會威脅到宮門安穩(wěn),這一點兒小女兒家的心思不足為慮。
他真正該擔心還是宮子羽和羽宮那一團亂七八糟的煩心事,鄭南衣被陷害入牢這事兒雖然暫時結(jié)束了,但真正挑撥是非之人沒被抓住。
這事兒若與鄭南衣無關,那云為衫或上官淺絕對脫不了干系,要么是她們兩人聯(lián)手之作。
宮尚角一雙丹鳳眼愈發(fā)深邃帶著一股幽涼之氣,眼中深意復繁雜茂,只是背對著他的鄭南衣沒瞧見。
但那么涼氣和審視之意鄭南衣感受到了,不禁令她哭聲一滯,只是她掩飾得快,而宮尚角有一瞬間分神也沒察覺。
回看著趴在桌案上痛哭的人兒,想起她臉色慘白地依靠在廚房角落,呼吸微弱地蜷縮作小小的一團,宛如一只喪失活力的小花貓模樣。
又回憶起當日他踏入鄭家時直沖鼻腔的血腥之氣,那令人眼眶猩紅幾欲入魔的一地的鮮血,令人心驚膽顫的斷垣殘壁,橫尸遍野殘肢亂飛的慘烈場景漸漸與他記憶深處的禁域血地重合,令他沉穩(wěn)的身軀一震。
宮尚角心中一角微微泛起一絲心疼之意,或許他應該嘗試著去相信她才對。
她于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日后角宮便是她唯一的可歸之處。
宮尚角緩步走到鄭南衣旁邊坐下,沉穩(wěn)有力的雙臂慢慢環(huán)過她嬌若無骨仿佛一掐便能折斷的嬌軀。
溫和輕柔地將她抱在懷中,耐心非常地用溫厚寬闊的手掌有節(jié)奏地輕拍著鄭南衣微薄單弱的背部,無聲地給她安慰。
靜靜地等待著她慢慢從家人盡失的驚慌痛苦情緒中安靜下來后,才緩緩開口細聲安慰著她。
“別哭,別哭,誰說這不是你家,你是我親自執(zhí)選的新娘,若我們成婚,你便是角宮日后名正言順的當家夫人,以后角宮便是你的家?!?雖然她不一定能擔負得起角宮夫人的重任,但他會慢慢教她。
“等你過了熱孝之期,宮門之事也該平靜了,到時候我便去同幾位長老商量我們的婚事可好?”
潛藏之意是‘宮門風平浪靜,百日之后她們便能順利成婚’,可處于烽火浪尖之上的宮門能平靜下來嗎?
順利成婚?恐怕還是得靠她自己謀劃來得穩(wěn)妥些!
“真的?”雙眼通紅如同一只受了欺負的小兔子,裝作沒聽懂他話中含義繼續(xù)道:“那萬一日后有人欺負我怎么辦?”
“當然是真的,若是他們有人不聽吩咐,你告訴我,我替你罰他們,如果有人欺負你了,你放心地欺負回去,有我在你不必怕。”宮尚角如同哄三歲小孩玩樂般輕言輕語地哄著鄭南衣。
可萬一你欺負我怎么辦。
當然這么傻兮兮的話鄭南衣沒問出口,那無疑老壽星上吊去找死,剛剛這場臨時發(fā)揮的哭戲也會白費。
見鄭南衣沉默著不說話,宮尚角以為她還在憂心此事,他頗有些無奈地從脖子處取出一枚玉佩,反正這塊玉佩遲早會交給她,若是能安定她的心,或許能起到意外之用也不一定。
宮尚角一舉一動皆是世家貴公子禮儀氣度,平日里披著披風衣服也是一絲不茍地穿著,絲毫看不出他脖子上用金絲線掛著一枚配飾。
鄭南衣看著這塊玉佩卻覺得眼熟得不行,她下意識地握住腰間外祖父給她的那塊玉佩,心中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