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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中尚有萬語千言,卻在相會之時不過一聲問安。甄七有些羨艷甄六,雖說六姐姐之態(tài)與如今世道大多數女子所推崇的溫靜賢淑相悖,但就憑著她如今在咸寧的姿態(tài),算是得了自由,站住了腳跟。
她甄七在漁陽徒有燕侯寵愛之名,短短半年之期無法讓她徹底在魏家立足,魏劭卻將她帶到了咸寧,若非與甄六重逢,她亦是宛如井底之蛙故步自封。
甄六七娘,七娘,怎的呆愣了?喬家男君向你問安呢。
甄六覺得甚為奇異,從瞧見大喬開始甄七便開始似是陷入了什么般一直呆滯著,就連這喬慈來了亦無所神色所變。
因著兩位丁夫人的關系,喬慈與甄七也算是青梅竹馬,喬慈與小喬是一對孿生姐弟,自然要長于甄七。當初在大喬未與魏劭定親之前,兩家長輩瞧著這二人年歲相當,便曾經打過將甄七許給喬慈的主意。
這一切在大喬與魏劭定親之后戛然而止,甄氏自問沒那個膽子得罪得起燕侯魏劭,遂不提了。
上次會面還是兩年前,喬慈見了故人自是歡喜。
武將(喬慈)此番問七妹妹好。
大喬止住他。
大喬阿慈,怎的還是七妹妹?珠珠可都是嫁了人的,你要以女君稱之才是。
喬慈自然知曉她嫁了魏劭,心下不免有些為之可惜,自小長大的姊妹們嫁了個仇家,心里很是復雜。
武將(喬慈)是,阿姐,我知曉了。
甄覓先前是想起了閨中舊事方才失態(tài),還望喬男君莫要見怪才是。
果真是言語間都生疏了些,喬慈也心中理解,她已是魏家人,若是自己再與她一處反倒是對她名聲不好。
武將(喬慈)不怪不怪,如今東郡三州聯(lián)盟,還得多虧了燕侯,定要退那薛泰老賊不可,挫挫幸遜的銳氣!
他這一身豪氣沖天,少年意氣渲染了府上,全然是那豆蔻少年心中的最理想的如意郎君。
甄六留著三人用了飯,席間大喬一口下去,卻只趴在桌前將這吃下去的飯食都給吐了出來,嘔在了這席面上。眾人驚慌,唯獨甄七如坐泰山之穩(wěn),她緩步行至大喬身邊,這什么宿仇像是被拋諸腦后,執(zhí)起手來,坐在大喬身側,雙指輕搭于從衣錦被下伸出來的那只玉手腕脈上,閉目靜心斂氣。
……
不久,甄七收了手,臉上全是喜色。
甄覓如盤走珠,圓滑流利,此為妊娠脈相。大喬大姐本月月事是否推遲?
大喬羞紅了臉,略略思索。
大喬是,現(xiàn)在想來,約摸有三月未曾來了。
甄覓此應是喜脈無疑。
甄七一錘定音,隨后又朝著甄六那邊看去。
甄覓昨日便要為六姐姐搭脈的,趁著現(xiàn)在一并來了吧。
魏劭與三州將軍在營帳里探討作戰(zhàn)計劃,盤算著在這夏日之時能打造出船只、羽箭、刀劍及甲胄等的數目,用著從裕昌先生那兒來的圖紙,打算先行燒了薛泰的糧草,派人詐降,隨后在臨冬日之時大舉進攻。
比彘自告奮勇為先兵,與喬慈一道沖鋒陷陣,在大戰(zhàn)來臨之前先殺薛泰幾次殺殺銳氣,魏劭認為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嚴肅將軍亦是同意。
至于這軍中北地將士出現(xiàn)的水土不服之狀,魏劭且放心交于甄七便是。在這作戰(zhàn)計劃制定后,魏劭送幾位出營帳,隨后盤算著明日縱馬去江邊沿線多打探。
還未轉身,只見比彘手下的一侍從朝那幾人奔來,滿面喜色。
武將比彘將軍,將軍!好事!喜事!女君有喜,三月之喜!將軍有后了!
比彘頓在原地,凝目。瞬時連那雙手都不知該往哪處放了。
短暫一陣沉默。
直到身側嚴肅將軍與伏龍道長一齊賀喜,他才回過神來,還禮后囑咐了手下人一些事后,策馬飛馳往州牧府的方向去了。
這大家之婦,有三位,這忽而至有孕者,便已有二人。
魏劭亦是被這消息滯在當地,魏朵瞧著他的臉色也不知曉該如何,只得說:
魏朵主公,此間夜間巡江有末將與梟兄在,還請主公放心,若是有外敵來犯,末將定與嚴老將軍一道退敵。
魏劭只是直直站在原地不動,亦是沒有對魏朵的消息有所示,忽得,他疾步向那匹寶馬,翻身而上,也朝著州牧府的方向奔去。
彼時甄六已經將她們送到了門口,大喬與甄六都是雙身子,甄六已過三個月,胎像安穩(wěn),倒是這大喬先前在路上奔波許久,甄七只想著回去給大喬開服藥安胎才是。
正當喬慈要引著大喬上車駕,忽得馬蹄聲傳來,聽這聲音該是兩匹馬。接著在這夜色之中,一銀一黑兩道身影破夜而來,在離著有些距離之時,比彘與魏劭不約而同地下了馬。
甄七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側目望向大喬的方向,生怕魏劭有何動作。
那比彘一下馬便是朝著大喬方向來,張開了雙臂像是要將她擁入懷中,目光望向她的腹部,腳步硬生生駐足,手也緩了下來。像個孩童一樣不知所措。
大喬眼里都是他,反倒是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大喬今日在軍中你累了嗎?剩下的明天再做吧!叨擾六妹妹許久,今日回去便是安頓。
比彘……好。
比彘隔了半晌才說出一個字,隨后夫妻二人向眾位道別之后,向著下榻之地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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