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寒山宴,就是每年觀神大典前三天,鼉神會在寒山仁善館設(shè)宴,與受他庇佑的人同樂。有時還會當場撒錢財。
知道這些信息后,盧凌風(fēng)在司馬府當場就質(zhì)疑過:撒錢給窮人,鼉神社有這么好心嗎?
顧清歌雖然沒說,可自從知道了鼉神社在寧湖的根深蒂固,現(xiàn)在慢慢也都明白了為何如此。感情是表面功夫做得很牢,讓大家不自覺就信鼉神社勝過信他們自己。
這不就是純純的精神控制,打一棒子給一顆糖。
鼉神社收取保護費和凌駕于官府之上的行為,居然就這樣沒人理會了。
因為是免費的招待,也就沒有伙計,都是自己招待自己,隨便坐隨便吃。
因此,進門就可以看到各色人等,尤其是乞丐一類,甚至好多在地上圍成一桌,踩罐喝酒吃肉的。
人很多,位置倒也不缺,幾人就找了個偏點兒的空桌子坐下了。
這仁善館據(jù)說是鼉神脫胎換骨之前的居所,所以只要籍入寒山,就能免去一切賦稅。
桌上幾人邊喝著難得的鼉神酒,邊聽老耆長再次說起這仁善館的典故。
顧清歌在后面聽著,頗為不安。鼉神社的勢力已經(jīng)大到,有權(quán)決定那些人繳稅,哪些人不繳稅了。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意外地,馬耆長突然提起了李鷸。
“李刺史就很喜歡這個地方,多次來寒山巡視?!?/p>
顧清歌心里了然,李鷸來寒山次數(shù)多,應(yīng)當不是喜歡仁善館,而是來調(diào)查的。
老費品完鼉神酒,直夸香醇。蘇無名也認同是好喝的。
盧凌風(fēng)品茗后道:“難怪鼉神專享。”
看大家都很享受鼉神酒的風(fēng)味,顧清歌嘗試喝了一口,確實感覺很不一樣。不過,以防貪飲誤事,顧清歌只喝了三口。
顧清歌默不作聲觀察著仁善館的酒客們。到真讓她注意到樓梯角落里一個神秘的酒客??雌饋硎且粋€人,半張臉掩著也看不清是不是李鷸。只是那目光絕對是放在蘇無名他們一桌的。
這一會兒的功夫,顧清歌從后堂接了個消息,慌忙趕回前堂時,正好看到那個可疑的酒客從櫻桃身邊走過,匆匆一眼,櫻桃就認出了自家父親。
蘇無名按住激動的櫻桃,以免她輕舉妄動。
顧清歌立馬上前往大門后繞,順便叫上了坐在外圍的賀犀。
“賀犀!跟我關(guān)門!”
接著,顧清歌又看向突然提刀往門口走的馬耆長,頓時被他的表情驚到了。
但,顧清歌還是好心勸道,“別動!”
可還是晚了不少,顧清歌還沒到門后,迎門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馬耆長的胸口。顧清歌先合上右邊半扇門后,賀犀才剛開始合左邊半扇門。
木制的門,是特意做得很輕巧,箭矢不斷落下,砸出不小的動靜。
盧凌風(fēng)也快速反應(yīng),和蘇無名一起招呼大家躲起來。
大堂里的其他顧客有幾個已經(jīng)亡在箭下,其余的人慌亂四竄。
才轉(zhuǎn)眼間,門就承受不住,開始漏箭。
顧清歌拉著還抱著鼉神酒的老費,往某個角落帶路。
“跟我來,后路已經(jīng)提前開好了!”
眾人心驚膽戰(zhàn)地在一處偏僻的房屋一角,七零八碎地躺的躺,坐的坐,站的站。
擺脫了危險,顧清歌率先開啟了復(fù)盤。
“我的人發(fā)現(xiàn)我們被弓箭手圍攻后,奮力解決了后門的弓箭手,才給了我們逃跑的后路。可,在我回去提醒你們的時候,賀犀,我沒看錯的話,也有人給你提醒了?”
蘇無名抬頭道:“你在鼉神社有眼線?”
賀犀一副小瞧我了的樣子:“我畢竟在寧湖做了多年的司法參軍。”
蘇無名死里逃生的后勁還沒緩過來:“他們在你身邊也安插了眼線。”
這件事,顧清歌一點也不稀奇,能控制這么多官員,沒有個眼線怎么行?
讓顧清歌稀奇的是,這個鼉神社放在他身邊的眼線,就是賀犀信任到還特意帶來一起參與調(diào)查的馬耆長。
蘇無名拿出在馬耆長尸體上找到的小冊子交給賀犀。
上面是他隨時隨地向鼉神社匯報的內(nèi)容。
“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賀犀不敢置信,顧清歌在心里暗道他成熟但不完全成熟。
“是馬耆長提刀跟上李鷸的時候吧?”顧清歌猜測。
蘇無名點頭,“嗯。從他當時的瞬間反應(yīng)看,他壓根就不是去追李刺史,而是要去殺李刺史。”
賀犀陷入識人不清的懊悔中。
櫻桃憤恨道:“姓馬的被他們自己射死了,真是活該!”
蘇無名料定,這是鼉神社要置他們于死地,這才不惜連馬耆長也射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