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相從

三千年緣分一場，誰又是誰的劫……

　　

　　

　　

　　金烏西沉，余暉剝落。

　　

　　宋清晏坐在地鐵二號線里，車廂內人流涌動，人聲嘈雜。

　　

　　似是聽不到周身雜亂，她怔怔的盯著手中懷表出神。

　　

　　這表身破損不堪，表盤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副軀殼。

　　

　　表壁刻著一些她看不懂的符文，想是經年的老物件了，回去要上報給局里進行鑒定的。

　　

　　她正想著，只倏的一瞬，忽然聽見了指針滴滴答答轉動聲。

　

　　一圈，兩圈……

　　

　

　　她晃了晃脖子，似是有些累了，車廂發(fā)出聲響，她的眼中忽閃過異樣的情緒，緊接著，像是掩蓋般的閉上了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腦海中夢里那個模糊的身影再次浮現(xiàn)……

　　

　置身浴火，烈焰灼燒，萬鬼吞噬，可她被釘在神柱上，動彈不得，痛苦不堪。

　　

　　“救救我！救救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她聲旁纏繞，仿佛下一瞬就要把她拖進地獄，承受和她一樣的痛苦。

　　

　　她的求救聲在宋清晏的腦海中耳畔里回蕩不絕，經久不散。

　　

　　可她能做什么呢，那只不過是她夢魘里的世界，一場無端自起的夢，她一個局外之人，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辦法扭轉乾坤。

　　

　　即使有心想要營救，可有心無力，最是磨人。

　　

　　空懷一副濟世心，有什么用呢，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經歷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痛苦。

　　

　　漸漸的思緒漸明，神識回龕，周圍的一切事物逐漸清晰。

　　

　　她陌然的看著車廂外的景象，忽的意識到自己坐過了站。

　　

　　一天到晚的都是什么事啊！宋清晏抓狂！

　　

　　回想她的一生，當了二十四年咸魚，畢竟宋家大業(yè)大，就算她再躺平吃十輩子，也無憂無慮。

　　

　　她啊，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壓根沒操過閑心，如今倒被個無厘頭的夢困擾的頭發(fā)大把掉……

　　

　　嗐！生活不易，清晏嘆氣。

　　

皓月當空，棲枝而落。幾經波折總算是回到自己溫馨的“小窩”。

　　

　　——復古歐式建筑，外圍是一整片玫瑰，絢麗而奪目。

　　

　她不喜玫瑰，可這紅玫瑰是她母親所鐘愛的，母親早亡，她只得種一些母親愛的花來暫排苦思，這所宅子也是母親留給她不多的東西之一，早些年母親帶著她，一直住在這所宅子里。

　　

　　不過遭了一天罪，終于可以和她的床相擁而眠了，這使宋清晏有些迫不及待?？僧斔稍诖采希氜D反側，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她陷入了沉思……

　　

　　忽聽窗外一陣輕啄聲，是什么她了然于心，于是披衣下床開窗。二叔的信鴿順勢飛到了她的掌心停降。她將綁在信鴿腿上的信輕拆，連同小包裹一起。

　　

　　“素槐啊?！彼p輕喚著。又摸了摸鴿子毛茸茸的腦袋，素槐偏著頭看她，回應般的，輕啄了下她的指腹。

　　

　　“二叔真的是什么都叫你送?！彼吻尻逃行o奈的笑笑。她望著窗外的朦朧夜色，繁星點點，皓月高懸。

　　

　　“好了好了，去吧?！彼兄砒?，助它飛向茫茫月色。

　　

　　接著宋清晏便拆開信封，開始細讀信中內容?？赐晷藕螅侮谈恢?，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壓的她喘不過氣。

　　

　　父親剛娶新歡便不見影蹤，杳無音訊，?，F(xiàn)如今找到了，卻是一副枯骨。

　　

　　父親……

　　

　　宋清晏的印象里對這個人的記憶總是很模糊，與他見的面都屈指可數(shù)，感情更是不深。

　　自小都是跟著母親，母親過世后便是獨她一人過活……所以聽聞他驟然離世，她感觸不大。

　　

　　包裹里是名義上的父親留給她的遺物。

　　

　　——一塊斷玉以及一條確玉紅石半山半水鐲。

　　

　　看起來倒像是隨葬的精品，不過經過歲月洪流的沖蝕，基本看不出原貌了，但是不難想象，曾經的它是多么的光彩奪目。

　　

　　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仿佛在哪里見過一樣……　

　　

　　對，她是見過的，可具體…是在哪里呢？

　　

　　她想不起來了……

　　

　　

　　

　　

　　夜深了，看不出蒼穹本色，一片深墨。

　　

　　

　　明月高懸，清輝一點。那個詭異至譎的夢又如約而至了。

　　

　　

　　夢中的男人背影清明，直如柱，挺如松。言之清雅，如泉水汩汩，碧溪涓涓，窄瀑泠泠。

　　

　　

　　“汝乃神女，謹萬民之命，受天地之恩澤，肩負蒼生，當以天下為己任，奉神獻，舍黎民。”

　　

　　

　　反觀少女雙眉緊蹙，眉間橫霜。她哽咽著開口：“今日徒弟便要獻天神，以后不能伴師尊左右，愿師尊勿怪徒弟不肖?！薄?/p>

　　

　　許是不愿讓睫間淚掉落被眼前人瞧見，她俯首一拜，把頭埋的很低。

　　

　“一朝沐杏雨，一生念師恩。”少女聲音哽咽，言之鑿鑿。

　　

　　男人雙目微閉，不去看她，銀白的長發(fā)在清風中搖曳飄浮。

　　

　　“生生燈火，明暗無輒，你我?guī)熗骄壉。壏忠驯M，去吧，莫要誤了吉時?！?/p>

　　

　　男人的音色極好，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心寒。

　　

　　“師尊不親自為弟子主持祭禮嗎？”少女淚眼婆娑，梨花帶雨。

　　

　　

　　宋清晏心間一緊，不安感使得她焦灼不以。

　　

　　“讓司禮去吧。為師還有更為要緊的事做。”

　　

　　說罷拂袖離去……

　　

　　

　　風吹海棠，洋洋灑灑的海棠花瓣與烈火伴著神女隕落，來年又是好時候。

　　

　　可畫面一轉，浴火中的少女聲嘶力竭求宋清晏救她。

　　

　　我該怎么去救你，怎么去沖破這四方牢籠，怎么帶你沖破束縛。

　　

　　宋清晏抬手摸著膜隔，天各一方，她穿不進去，她走不出來。

　　

　　兩個人都被困在絕壁里，誰也不好過。

　　

　　“成為我?！?/p>

　　

　　“救我，成為我！”

　　

　　少女現(xiàn)在倒肯為她答疑解惑了，只不過這話太燒CPU，宋清晏不懂。

　　

　　什么玩意？成為你？你在說什么啊！

　　

　　搞什么搞什么，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講什么？

　　

　　宋清晏CPU是燒干了，現(xiàn)在的她思緒混亂，腦海凌亂，感觸萬千。

　　

　　可少女還在呻吟，有種無力感蔓延至全身，宋清晏有些欲哭無淚……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成為你？”

　　眼眶酸澀，劇痛席卷宋清晏全身。

　　

　　

　　

　　宋清晏正思索著，不料少女又開了口。

　　

“楚王……離……離……淮”

　　

　　什么？離什么？

　　

她聽不清，少女的聲音太模糊了，或者說有某種力量正在干擾她。

　　

“離什么？”

　　

宋清晏急了，她想沖進去將夢中人拉出來問個所以然。

　　

“…離……淮……墓”

　　

“什么？”離淮？墓？

　　

“陰山……墓……壇……石墟……血…”

　　

“陰山墓？石墟？什么壇？”

　　

　　宋清晏崩潰了，根本聽不清??！

　　

　　她只能依靠自己不豐富的想象力，努力拼湊事情的來龍去脈。

　　

只聽一聲巨響，沒誰閃亮登場。只有宋清晏飛似的從床上彈立而起。

　　

她醒了。

　　

　　但是沒有完全醒，后知后覺，她發(fā)現(xiàn)剛才那聲巨響是從二樓樓梯門那發(fā)出的。

　　

　　緊接著就是“噔噔噔”的腳步聲，有人在上樓，而且不止一個……

　　

但是宋清晏強大的心理素質使她絲毫不慌，氣定神閑的反鎖房門，然后找到手機撥打110報警電話，簡單明了說明情況。

　　

等她做完這一切，那幾個闖入者已經到了宋清晏的房門前。

　　

　　她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瞄了一眼窗外的月色……

　　

　　他們飛速擰動門把手，咯噔咯噔的聲音使宋清晏有些心神不寧。

　　

“啪”的一聲。

　　

　　門把手被擰斷了。

　　

　　之后就是猛烈的撞擊聲……

　　

　　這聲音迫使宋清晏爬上床打開窗，她往下一看，掂量了一秒鐘，一咬牙跳了下去……

　　

　　她滾進了濕泥地里，只是擦破了點皮，并無大礙。

　　

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抬眸看到了五米外四個一模一樣的男人沖她笑。

　　

“她在這！”其中一個男人大喊。

　　

宋清晏這時也顧不得腳上的疼痛，

　　

　　身上的傷，只得拼了命的往后跑。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清晏感覺身后追逐的腳步聲消失了，她回頭一望，不止是腳步聲，男人也不見了。

　　

她聽見由遠即近的警笛聲，看見了警車模糊的輪廓，她懸著一顆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警察們把宋清晏家搜了個底朝天，結果缺不盡人意。

　　

　　他們對宋清晏說，并未發(fā)現(xiàn)被人闖入的跡象。

　　

“那警官后院搜了嗎?”宋清晏雙手抱臂，惴惴不安的問。

　　

　　

“不好意思宋小姐，是我們疏忽?！?/p>

　　

緊接著他們打開了后院小屋的房門，并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六個一模一樣的男人……

　　

　　

　　

　　翌日清晨。

　　

　　“院長，咱們最近研究陰山葬墓群也沒什么新進展，我覺得吧，光靠書本鉆研肯定是不行的，必須得實地考察一番?！?/p>

　　

　　言外之意就是我覺得得挖，你覺得怎么樣。

　　

　　王院長瞥了她一眼，喝了口茶，又推了推眼鏡，已然是明白她的意思。

　　

“小許啊，不是我不挖，實在是陰山地形太復雜，山路難走，這……”

　　

王院長把地圖攤開在她面前微微嘆了口氣。

　　

　　接著說:“你瞧，七繞八拐的，我這一把年紀了折騰不動了?！?/p>

　　

　　許之意也是個有眼力見的。立馬道:“院長這事您甭操心，您讓李主任和宋老師還有張酈來，我們F4就成。”

　　

　　王院長又推了推眼鏡，點了點頭。

　　

　　二十分鐘后“地表最強打工人”宋清晏到達戰(zhàn)場。

　　

　　“哪個王八羔子點名道姓叫我來的啊——?！?/p>

　　

　　宋清晏拉著長音，頂著個黑眼圈，怨氣比厲鬼還重。

　　

　　許之意嬌笑著賠不是。

　　

“哎呀清晏，你昨晚是被吸精氣了嗎?”許之意打趣道。

　　

　　“你瞧瞧這眼圈烏青，印堂發(fā)黑的，年輕人啊，也得注意注意不是?”

　　

　　李主任嘆了口氣。

　　

　　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對宋清晏進行法術攻擊，可宋清晏一句也沒聽進去，心累累。

　　

　

她渾渾噩噩的跟著隊伍，直到腦子回巢，意識回龕，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走到了個什么鬼地方時。

　　

　　天已經黑了，并且很完全。

　　

但她不慌，淡定的逃出打火機，

　　

　　拔了一堆枯草，點火，開燒。

　　

點點火光逐成焰，淡淡月影隨時現(xiàn)。

　　

她折斷了一枝粗細合宜的枝條，用火堆引火。

　　

隨后她舉著火把，摸索來時的路。

　　

走著走著，好像冥冥注定般，她迷了路，而且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她欲哭無淚。

　　

　　

應景是吧，搞陰間文學是吧，恐怖片都不擱你這么玩。

　　

終究是強大的心理素質獲勝，她硬著頭皮開始研究這座古墓的墓門結構……

　　

好困……好困……莫名的困意襲來，宋清晏有些睜不開眼……

　　

少女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她耳旁，還是老樣子。

　　

“行行行，別叫了。我這就穿進去救您成不成？”宋清晏的臉擰成了苦瓜，但有什么辦法，她命里有坎，只得自己扛。

　　

　　只聽轟隆隆的巨聲作響，墓門開了……

　　

　　

好奇心作祟使她睜眼瞧了一眼墓內結構，這不瞧不打緊，一瞧……

　　

映入眼簾的就是昨晚那六個男人。

　　

　　她在心底尖叫，我是什么很見的人嗎?。?！

　　

他們形態(tài)各異，有的跪，有的站，有的舉著符文，有點拿著祀杵……

　　

仿佛在舉行什么儀式似的，宋清晏不明白，看不懂。

　　

她安慰自己道:“都是黃土塑的，又不是活人，怕什么?！?/p>

　　

　　緊接著她的目光越過那六個男人，停留在了他們身后的巨石人像上。

　　

她瞧不出那人像是什么材質，像玉又像石。

　　

想必有不少年頭了，已被歲月侵蝕的看不出本色，面目全非……

　　

她壯起膽子往墓深處走……

　　

回廊處排排宮燈是亮的，燭火搖曳，明明暗暗一點光亮，足以她看清路，看清墻上的壁畫。

　　

畫上記錄了蠡鉞王朝的興衰史，以及楚王的生平跡事。

　　

　　蠡鉞開國，政啟元年，姒嬴為帝，丹離拜祭司之職，行祈神之禮，佐君王，預朝政（祭司在鉞朝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人們信奉神明，而祭司可以與神明溝通，是人們與神明之間祈愿的使君，雖職不及帝，但權高于皇）

　　

　　政啟元年，八月初，行神祭之禮，祭天選之女，為神明所飼，求神庇佑，予蒼生福澤。

　　

　　不是，這都什么玩意?神祭?天女?這不封建迷信嗎？

　　

　　

　　她接著往下看，政啟六年，離淮起兵反叛，奪權，弒君，屠城，伏尸百萬，血流成河。

　　

　　政啟七年，自立為楚王，扶幼帝姒爻登基，攝政攬權。

　　

政通人和，蠡鉞繁盛漸復。

　　

政啟八年，離淮薨，天下亂，鉞朝覆……

　　

到這就斷了，后面是些鉞朝的古文，換而言之就是她看不懂。

　　

她瞧了眼離淮棺的槨，心想到底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翻云覆雨八年，只可惜英年早逝…

　　她把目光從離淮的棺槨上移到了墓穴深處。

　　

　　“那是什么?一個密道。”

　　

　　她往密道處走，正琢磨著，還未參悟透徹，就感覺被人從后面推了一把。

　　

　　她順著密道滑了下去。

　　

　　密道很黑，她雙肩緊貼石壁，感到一陣刺痛。

　　

　　雙肩已被石壁磨破，血液順著胳膊流到掌心。

　　

　　密道不長，很快宋清晏就滑了出去。

　　

　　“砰！”

　　

　　她落到了一個祭壇的石盤上。

　　

流下的血正好滴到了石盤的符陣上。一瞬間金光乍起，天旋地轉。

　　

　　等到她再次回神，已然不知身處何處。

　　

金帷紗帳，銀鈴搖曳，暖香繞梁，碧屋玉地 。

　　

　　宋清晏揉了揉腦袋，又摸了摸肩，忽的發(fā)覺血跡沒有了。

　　

　　她又看了看手，白皙修長，骨節(jié)分明，膚若凝脂，白藕似的細臂，使得她眼前一晃。

　　

　　她搖搖晃晃的下了床，踩在漢白玉磚鋪成的地上，腳腕上的金鈴一步一響，清脆的聲響在偌大的房間里回蕩。

　　

　“掌祭大人，大祭司正尋您祈雨呢。”

　　

　　一個身著白底黑繡金絲邊的女孩跑了進來。

　　“掌祭大人，祭司神官……”

　　

　　她看到宋清晏披頭散發(fā)，儼然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嘆了口氣。

　　

　　“掌祭大人還是速去為好，不若等祭司神官責難……”

　　

　　“掌祭大人怕不是……”

　　

鳶把想說的話又咽了下去。

　　

　　不過掰著指頭想也不是什么好話

　　

　　宋清晏點頭示意，鳶嘆了口氣，便為她更換祭服。

　　

　　“你叫什么？”

　　

　　宋清晏很自然的和她搭話，她卻眼都不抬一下。

　　

　　“鳶，鳶尾花的鳶?！?/p>

　　

　　宋清晏點點頭，覺得這人呆板的很，不過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古人，肯定是有代溝的。

　　

　　祭服換好后，她就跟著司禮走著蜿蜒的臺階，兜兜轉轉的來到祭壇。

　　

好不容易走到神臺邊，就聽見離淮開始興師問罪。

　　

　　“姬音，為何來的這樣遲?”

　　

　　宋清晏正在思索著該如何應答，離淮卻是示意司禮開始祈雨。

　　

　　司禮見離淮點頭，便拿起拿起基臺上的彎弓，朝天放了一箭。

　　

　　箭聲響徹云霄，仿佛鳳凰輕啼。

　　

　　宋清晏長這么大頭一次見，有點震撼，但不多……

　　

　　他們一行人三步一鼓，五步一叩，十步一轉。

　　

　　口中振振有詞，高舉祭鼓，動作整齊劃一。

　　

　　“楞什么神?”離淮道。

　　

　　他的聲音很好聽，宛如清泉流水，淡雅清冽。

　　

　　一雙天青色的眸，比天穹還璀璨。銀發(fā)及地隨風飄拂，不戴冠也不束發(fā)，倒顯得有些不莊重。

　　

　　宋清晏被那雙眸一盯，感覺心里發(fā)毛。

　　

　　他見姬音還呆愣在原地，有些無可奈何。

　　

　　他清了清嗓，朗聲道:“三月初，天神現(xiàn)，吾以萬物之靈，天地之精華，濯泉仙釀，以慰神明之心，愿神靈降世福澤，佑蒼生雨露恩華，免受旱涸之災?！?/p>

　　

　　

　　

　　她看見祭鼓震天里，海棠花雨里，清風霽月的仙君為蒼生祈愿，求神明庇佑。

　　

　　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幻境中的仙界，神卷中的世外桃源。

　　

　　美好安謐在艷陽里醞釀，晃人心神。

　　

　　

　　“禮成——?！?/p>

　　

　　

　　司禮高舉玉盞，里頭盛了些晶瑩剔透的液體，不知是些什么。

　　

　　頃時天降大雨，宋清晏毫無防備的被淋了一身。

　　

　　離淮走下祭臺，走到她身邊，一把傘，撐在了她頭頂。

　　

　　“走吧。”他淡淡道。

　　

　　離淮話少，宋清晏也不知聊什么為好，只是跟著他，他去哪，她就去哪。

　　

　　“后日就是初七了?！?/p>

　　

　　離淮挑開了話頭，宋清晏有些不明所以，不解的望著他。

　　

　　離淮注意到姬音的目光，便補了一句生辰。

　　

　　“噢噢噢，您老人家過壽辰啊，我怎么能將這么重要的事忘了呢?！?/p>

　　

　　宋清晏笑著接住了話，她為自己的七竅玲瓏心感到驕……

　　

　　“你的?！?/p>

　　

　　傲不起來咯。

　　

　　連臉上的笑容都凝固咯。

　　

　　離淮印象詫異，往常姬音最喜歡過生辰了，今日這是怎么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多少讓宋清晏有些下不來臺。

　　

　　她CPU快速燃燒，思索著該如何救場。

　　

“呃，那個 ，我剛剛是開玩笑的，哈哈哈，我怎么能講自己的生辰忘了呢…”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吾后日有要事，不便……”

　　

　　“沒關系，我自己一個人人也能過。”

　　

　　宋清晏見他面露難色，為他找了個臺階。

　　

　　離淮看著她的笑靨，終究還是將未說完的話留在了唇齒間。

　　

　　他望著那泛著點點星光的紅眸，不想辜負她的期待，為難的情愫在心間蔓延。

　　

　　時間仿佛定格在這一瞬，他們相守相望，花樹飄搖，海棠依舊。

　　

　　花瓣將風月吹進他的心間，至此，心不若止水。

　　

　　“到了?！?/p>

　　

　　他眼神回避，逐漸恢復了往常的清風霽月。

　　

　　一切都太過美好，太過太過，倒顯得有些不真實了。

　　

　　“勞煩了?！彼吻尻痰乐x，雙眸含笑，薄唇輕抿，看的離淮有些不自在。

　　

　　她跨上臺階，回眸一瞥，離淮已然沒了影蹤，只剩下漫天的海棠飄零。

　　

　　“掌祭大人！”鳶不知何時迎了出來。

　　

　　“嬈姑娘在里邊等候多時了。

　　

　　嬈姑娘，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出一個窈窕的身影。

　“媂嬈！”身體不受控制的喊了出來。

　　

　　眼眶酸澀，喉頭哽咽。鳶見狀扶住了她。

　　

　　“你怎么回事？”

　　

　　媂嬈明艷動人的笑顏，宛如一朵盛放的山茶花，在春日的暖陽里熠熠生輝。

　　

　　

　　“你怎么呆愣愣的?”

　　

　　她抬手扶上她的額，整個人壓在她身前，空氣都里彌漫著她的氣息，是淡淡的梔子花香。

　　

　　

　　“鳶，帶她去看看醫(yī)官吧，她額間有些發(fā)燙?！?/p>

　　

　　鳶應下了，少時，她們便到了司醫(yī)館。

　　

　　鳶和霜珩簡單交代了兩句就退下了。

　　

　　宋清晏瞧著他，他的眼中依稀有笑意閃過。

　　

　　少年琥珀色的眼眸泛著點點星光，恰如冬日暖陽。

　　

　　“掌祭大人的情況不容樂觀呢?！?/p>

　　

　　霜珩看著她，眼波流轉，眉目含情。

　　

　　宋清晏實在是被看的有些心慌，起身，沖他擺了擺手，逃似的離開了醫(yī)館。

　　

　　出來的時候，媂嬈已經走了，只剩鳶在等她。

　　

　　鳶看見姬音從醫(yī)館出來有些心神不寧，便問起緣由。

　　

　　宋清晏見她小心試探的樣子，猜出其中定有端倪。

　　

　　“他未同大人說些什么?”

　　

　　“沒有，他該說些什么?”宋清晏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惹得鳶汗顏。

　　

　　“惹大人心煩的話?！?/p>

　　

　　“什么話？”

　　

“仰慕大人?！?/p>

　　

　　“什么?”

　　

　　宋清晏有些難以置信。但還是揣摩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鳶沒再說下去，宋清晏也沒再問，二人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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