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京城大雪紛飛,中書省值日的房門一打開,刺骨的寒氣夾著雪花立馬飛舞進來,司天監(jiān)從溫暖的屋內(nèi)出來,一暖一冷,立馬大了個寒戰(zhàn),攏了攏身上披著的大氅。
這天馬上要變了啊。他輕輕呢喃道。
司天鑒走后不久,一道紅色的身影又從門內(nèi)走出。
站在門外的內(nèi)侍立馬殷勤的打開散迎了上去。
“齊大人,雪大,您慢點走,小心地滑?!?/p>
齊衡轉(zhuǎn)過頭,友善的笑了笑。
官家登基已有三年,這三年間,官家手中的權(quán)力愈發(fā)集中,處理起政務(wù)來也越發(fā)顯得游刃有余。朝堂之上,她端坐龍椅,每一道旨意下達都如同流水般順暢,彰顯出她對這江山社稷的掌控力已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仿佛整個天下都在她的指尖運轉(zhuǎn)自如。
同時,官家對官員的要求也很嚴格,追求官員工作的精度和效率。
偏偏她本人很不好糊弄,每個部門都曾經(jīng)輪轉(zhuǎn)過且長于民間,又生長于商家,對灰色操作都有一定的了解。
因此,若有官員妄圖憑借自身的專業(yè)與才智蒙蔽官家,其下場往往是凄慘的。
有了不怕死的前輩源源不斷的教訓(xùn),如今的官場風(fēng)氣好了許多,至少人人都得打起精神干活,而不是渾水摸魚,投機取巧。
有官員喜歡這樣的風(fēng)氣,也有官員非常不滿,十分想念仁宗當時的寬松氛圍。
齊衡在這三年里被何晏安飛速提拔,從太子舍人已經(jīng)升成中書侍郎,是官家身前的大紅人,走哪都被人捧著。
他走在宮道上,雪白的積雪上留下一個個腳印,不多時,他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湯泉宮,官家正在里面泡溫泉。
他向守在外面的張茂則稟告求見的事,只見從里面走出一群浩浩蕩蕩的人,領(lǐng)頭兩人正是皇后娘娘和袞國長公主。
齊衡恭敬的張明蘭和徽柔請安。
“皇后娘娘安,長公主安?!?/p>
“起來吧,齊大人是要求見官家嗎?”
齊衡在盛家讀過兩年書,明蘭對她不陌生,曾經(jīng)也曾親切的叫過一聲元若哥哥,此時見到他,語氣帶了兩分親近。
“那可不巧,官家剛宣了樞密副使進去馬大人進去商談,你可得等一等了?!?/p>
齊衡聞言心中莫名產(chǎn)生一種厭惡感。
不是對明蘭,而是對樞密副使馬文才。
自從前些日子馬文才從邊疆調(diào)回京城,接任狄青樞密副使的職位,齊衡每次見到他都很想把他趕回邊疆去。
他不喜歡他看官家的眼神。
侵略的,愛慕的,還帶著一絲占有欲。
這等宵小之人竟敢覬覦官家。
他面不改色的微笑,“沒關(guān)系,微臣在偏殿等上一等?!?/p>
明蘭和徽柔見他執(zhí)意要等,勸了兩句無果后便先行離開了。
徽柔挺喜歡這位中書侍郎的,看在顏值上,畢竟齊衡以前是京中第一美男,如今被權(quán)勢浸染的更加有氣質(zhì),雖然已經(jīng)不是京中第一美男,但卻是丈母娘心中的第一金龜婿。
她好奇的問道,“嫂嫂,你說齊大人為何至今不娶妻???”
“怎么,徽柔看上他了?”明蘭取笑道。
“哪有,嫂嫂別胡說!”徽柔緊張的看了一眼身后跟著的懷吉,連忙撇清道。
“我只是好奇!”
齊衡家世顏值和仕途都是頂級的,按理媒婆都快踏破門檻了,怎么會到如今這個年紀都不成親,他同齡人的孩子都快可以成親了。聽聞平寧郡主都快為他的親事急昏了。
“許是他想娶這世上最頂好的女子呢?!?/p>
明蘭意味深長的說道。
湯泉宮內(nèi),溫暖的泉水氤氳出淡淡的白霧,如輕紗般在水面若隱若現(xiàn),悄然覆上住水中交纏的兩具身影。
遠遠望去好似一株藤蔓緊緊的纏著雄壯茂盛的樹木,柔嫩的枝丫隨著樹木的晃動在水中搖曳,蕩起一層層的水圈。
隨著水圈的越發(fā)密集,樹木試圖掙開身上纏繞的藤蔓,不曾想藤蔓緊緊纏繞,牢牢禁錮在樹干的腰上,直到水圈消失,藤蔓才放開他。
“文才兄,朕想要一個繼承人了?!?/p>
方才還顯得萎靡不振的樹干,此刻卻如同注入了某種神秘的力量,驟然挺直,煥發(fā)出勃勃生機,仿佛連枝葉都在空氣中張揚地舒展著,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昂揚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