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影的指尖輕輕拂過那三枚書簽，桂花在透明封膜下保持著永恒的金色?！岸禾?..”她喃喃道，抬頭時撞進季子攸溫柔的目光里。

“因為故事才剛剛開始，”他的聲音融在傍晚的風里，“還有很多很多頁要寫。”

路燈就在這時亮起來，暖光勾勒出少年微紅的耳廓。初影將書簽仔細收進筆袋最里層，忽然從書包側袋掏出還剩一半的桂花罐：“那下次，我們一起做書簽吧?！?/p>

季子攸怔了怔，眼底驀地漾開笑意。他接過罐子時故意讓指尖擦過她的掌心：“好，就約在...”

“下周六！”兩人異口同聲，隨即相視而笑。路過的同學好奇張望，初影慌忙低頭拽著書包帶往前走，卻掩不住嘴角雀躍的弧度。

周二數(shù)學小測，最后一道大題正是季子攸重點給她講解過的題型。初影寫完最后一個步驟時，悄悄朝右前方望去。季子攸正低頭驗算，陽光在他微蹙的眉間跳躍。她忽然想起什么，在卷子角落畫了個小小的桂花圖案。

交卷時季子攸等在門口，順手接過她的文具袋：“怎么樣？”

“應該全對，”初影聲音里帶著雀躍，“你講的解法特別好用?！?/p>

他從身后變出一瓶冰鎮(zhèn)桂花烏龍茶：“獎勵?！?/p>

周四放學時忽然下雨，兩人擠在便利店屋檐下等雨停。季子攸忽然跑進雨幕，回來時舉著一袋熱騰騰的桂花糖炒栗子?！翱茨阆挛缟险n就一直盯著窗外，”他頭發(fā)濕漉漉地滴水，“是不是餓了？”

初影剝開一顆栗子，甜糯的香氣混著雨水的清新?lián)涿娑鴣怼Ｋ谄鹉_尖，用袖子去擦他發(fā)梢的水珠：“笨蛋，會感冒的?！?/p>

季子攸僵在原地任她擦拭，喉結輕輕滾動：“那把栗子分我一半就不感冒?！?/p>

周六清晨，初影抱著裝滿桂花的玻璃罐剛到圖書館，就看見季子攸在窗邊位置擺開整套工具：鑷子、透明封膜、甚至帶來一個小型壓花器。

“奶奶教的，”他不好意思地撓頭，“說這樣能保存得更好?！?/p>

初影看著他精心準備的用具，突然從口袋掏出三顆不同口味的水果糖，整整齊齊排在桌上：“草莓、橘子、還有新出的桂花蜜糖——今天一起做完書簽的獎勵?！?/p>

陽光透過桂花樹的枝葉，在桌面投下斑駁的光影。季子攸教她如何將桂花排列成想要的形狀，指尖偶爾相觸時，兩人都會假裝專注地盯著花瓣看。

當初影成功拼出“季”字的最后一筆，抬頭發(fā)現(xiàn)少年正用手機偷偷拍她。

“要存證，”他理直氣壯地晃了晃手機，“某人剛才說拼不好就請全年奶茶?！?/p>

初影去搶手機，卻被他舉高。爭執(zhí)間半罐桂花被打翻，金色碎瓣落滿兩人的頭發(fā)和肩膀。他們同時愣住，隨即望著對方頭上的桂花笑作一團。

最后做出的書簽被小心收進透明卡套，季子攸在每張背面都寫了日期。

“下次要做逗號之后的第一個詞，”他送她到家門口時輕聲說，“等我想到最合適的那個字?！?/p>

初影抱著裝滿新書簽的鐵盒，站在門廊燈下用力點頭。風掠過巷口的桂花樹，撒下細碎的花雨，仿佛整個世界都浸在蜜色的月光里。

——

周一清晨，初影在課桌抽屜里摸到一張素箋。壓平的桂花拼成“明天”二字，墨跡未干的詩句洇染著清香：“桂花落盡時，我想和你數(shù)流云?！?/p>

她回頭望去，季子攸正低頭背誦課文，睫毛在晨光中輕顫如蝶翼。初影將素箋夾進日記本最深處，筆尖在頁腳洇開一朵小小的墨色桂花。

周三物理實驗課，兩人分到同一組制作光學裝置。調節(jié)透鏡時，季子攸忽然輕聲哼起她最喜歡的那首《桂花巷》。初影手中的棱鏡倏然傾斜，彩虹光斑恰好落在他腕間的舊手表上。

“跑調了?！彼χ{整焦距，讓那道虹光正好圈住兩人相觸的指尖。

季子攸反手握住她的指節(jié)：“那教你唱正確的調子？”

周五放學后的教室只剩他們。初影咬著筆桿攻克數(shù)學難題時，窗外忽然飄來桂花糕的甜香。季子攸端著紙杯蛋糕走進來，奶油上撒著碎金般的糖桂花。

“食堂新品試吃，”他耳尖通紅地強調，“絕不是特意去買的?！?/p>

初影舔掉唇邊的奶油漬，忽然用沾著桂花糖的手指在他課本扉頁畫了個笑臉。季子攸怔了怔，在笑臉旁鄭重寫下日期：“2023年秋，初影賜糖?！?/p>

深秋的雨夜，初影收到一條語音消息。點開是沙沙的雨聲混著季子攸清朗的誦讀：“...夜雨染成天水碧，桂花裁作少年衣?！北尘耙衾镫[約傳來瓷器輕碰的脆響。

“在煮桂花茶，”他在語音末尾輕笑，“要是你在，就能嘗到第一盞?！?/p>

期末考前一周，初影在圖書館發(fā)現(xiàn)季子攸留下的復習資料。每頁頁眉都畫著不同的桂花圖案，重點公式旁標注著“初影專屬記憶法”。她翻開最后一頁，壓干的桂花拼成“加油”二字，下面壓著兩張植物園門票。

雪落滿城時，初影在圍巾里摸到硬紙片。季子攸用桂花瓣在門票背面拼出新年愿望：“想和你看七十二場四季的更迭?！?/p>

她撥通電話時聽見那邊傳來窸窣的折紙聲，季子攸呼吸微促：“剛才正用桂花糖的包裝紙折星星…”

窗外初雪靜靜落下，聽筒里傳來少年溫柔的哼唱聲，這次每個音準都落在她心跳的節(jié)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