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張府的門前停下,顧春芳、陳瀛等人皆在前廳,雙方行禮走過場。
“謝大人,姜大姑娘?!?/p>
余光中,一抹粉色的身影如行肉走肉一般,沈簪衣抬眸看過去,正是姜雪寧,當(dāng)下便抬腳追了過去。
謝危捏了捏袖子,便對兩位大人說:“兩位大人稍等,我去看看?!?/p>
話落便不顧身后眾人的目光追了過去,劍書還想跟著他,卻被他厲聲阻止。
謝危別跟來。
“姜雪寧。”
姜雪寧麻木地回過頭,駐足在原地,腦海中甚至遲鈍地想,誰叫她,原來是她那便宜的長姐。
沈簪衣何苦呢?
姜雪寧難過地扯了扯嘴角:“你當(dāng)然不懂,那種明明知道結(jié)局卻無能為力的感覺?!?/p>
恍惚間,她又看見了囚牢里的張遮。
“你是一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p>
“娘娘,你走吧。”
為人臣為人子,他一樣都沒有做到,失了生的意識,二十六日,張遮于天牢畏罪自殺。
沈簪衣有心勸姜雪寧,幾度張了張口,可她始終是個冷心的人,沒能與姜雪寧感同身受,卻是無甚可說。
沈簪衣總而言之,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這不是你的錯。
不是她的錯?
姜雪寧笑了起來,眼角的淚流進了雪地,不,是她的錯,是她將張遮卷入了這場是非,是她明明知道結(jié)局卻猶豫不說。
沈簪衣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哀慟于心憂思傷脾,無論發(fā)生什么,你都不該這樣。
淚水,順著眼角流下。
姜雪寧避開了謝危的視線:“像殿下這樣的人,自然不會傷心,可若天下都是人人像你這般,各人自有各人的主意,你又何必來管我?”
謝危輕嗤一聲:“你若真是這般,我倒是高看你一眼?!?/p>
二人剛剛到對話盡數(shù)落在謝危的耳里,他看著姜雪寧,眼里卻無半點耐性。
謝危你若真能這樣,我倒是要高看你一眼,可你心里明明放不下,這算決斷嗎?
“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p>
可他和姜雪寧不同,他若是喜歡一個人,便會用盡心思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兩敗俱傷也會將她留下。
謝危若喜歡,又何必放手?
寬大的袖子里,冰涼的大掌包裹著沈簪衣溫?zé)岬男∈?,他下意識地看向她。
沈簪衣清楚地看清了謝危眼底潛藏的情緒,她聽見他的聲音響徹。
謝危若是喜歡便不會放手,若是放手便要管好自己的心。
姜雪寧先生說的輕巧,可先生這一輩子當(dāng)真沒有為了一個人而情難自控,當(dāng)真能像此刻這般超脫物外嗎?
謝危當(dāng)然不能。
姜雪寧啞然,因為謝危的回答,一時竟也忘記要說什么。
短暫的空白過后,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沈簪衣你若是真放不下,倒還有退路,不必將路堵死。
她瞧著,姜雪寧也是極喜歡張遮的,都愿意為他擋箭。姜雪寧苦笑了一聲
姜雪寧你不明白。
如今因為張遮母親的死亡,她和張遮已經(jīng)走向了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