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當堂給她們來了個下馬威,拉著薛姝說個不停,晾著她們一干人跪著行禮,當真是不知所謂。
又不是后宮爭寵,她和公主伴讀們能有什么利益牽扯。
就算為自己侄女立威,也不必使這么粗糙的手段吧。
何況說到底她們這些伴讀,都是朝廷重臣之女。
內外有別,太后這么做完全是損人不利己。
難怪朝野上下,除了攀附薛府的勢力小人,但凡稍有骨氣的,都對薛家退避三舍,就連在民間百姓口中,薛家也不得人心。
眾人眼看著她為難完皇后,又點了姜雪寧,雖字字句句看著是在說姜雪寧,可話里話外卻是直指燕臨和其背后的勇毅侯府。
不過,好歹姜雪寧還知道形勢比人強,一番奏對,到底是混過去了。
而后,姚惜便看著那柄刻了朝廷禁忌的玉如意,還是如期被內務府呈上了。
姚惜低頭不語,任命的跪在殿外,被冷風吹著。
她也說不清此刻的心情,朝堂爭斗,永遠都是這么血腥而冷酷,每一次隱秘的風吹草動,都有大批的生命無聲無息的消失無蹤。
待臨淄王沈玠來了,薛姝才故作大方的讓她們回了仰止齋。
姚惜連茶話會都沒參加,直接回了房。
拿出了一顆半月之蠅,攥在手心里沉思良久。
這個世界,可沒有公子了,她若吃了半月之蠅……
何夢清公子……
姚惜謝危。
窗外融融夜色,繁星點點,姚惜終究還是將半月之蠅收了起來,摩挲著一只蘭花形狀的玉簪,久久無法入眠。
這一日,夜不能寐的人,還有許多。
*
翌日,公主要陪著太后,只有她們這些伴讀跟著先生讀書。
這么多人警告,姜雪寧依舊我行我素,不知收斂。
也是,真要是收斂了,那也不是姜雪寧了,她操的哪門子心,自有旁人為她化解怨仇。
旁人化解不了的,她自己也有急智。
姚惜,不,何夢清,別忘了自己是誰。
眾人都眼明心亮,能中選做了伴讀,心中都有一桿秤。
何況這老先生態(tài)度這么明顯,誰都看出來昨日的太后,加之今日的詩文先生,都在刻意針對姜雪寧。
姚惜默然無語,既然總是要斗,那不是因為手帕,也會因為旁的。
她阻止的了一件,難道還能長在女主身上不成。
何況姜雪寧在宮中,自有長公主護著,以后還有謝危。
姚惜知道謝危會護著她,可旁人一時半會兒的還看不清謝危的態(tài)度。
畢竟昨日謝危對薛姝的態(tài)度也并沒有多友好。
直至詩文課結束,稍作休息后,就要學琴了。
學琴時間是辰正二刻,就是八點半。
詩文老師和謝危寒暄,她們這幫學生也得陪站著。
謝危進來坐下吧,擺好琴,稍后開課。
謝危第一句話,就是讓在門口罰站的姜雪寧回到課堂。
而后進得堂中,擺好了琴,撤去琴囊,信手撥動了幾下調音。
眾人也都在正式開課前調音,只有姚惜呆呆的坐在原位,看謝危坐于琴前,鼻間一酸,眼中不禁就含了淚。
硬是忍著憋了回去,不去看,不去想,可這人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
公子……想念如潮水一般密密麻麻將人淹沒,說的灑脫,可哪有那么簡單。
謝危謝某知道,諸位姑娘,包括長公主殿下在內,都對琴有所了解。但謝某希望大家,將往日所學全部忘掉,從頭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