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子只為自己而來,他此刻終于確定了這一事實。
無論她心中掛念之人到底是誰,是不是自己,無論她來自什么地方,無論她到底是誰。
是的,謝危早有猜測,她也說過,她和寧二不一樣。
她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牽掛。
她在自己面前說要去替公主和親,所以才想去救燕家,可不成,也就這么算了。
她只為自己而來。
他不知道什么算愛,他只知道,這世上,只有她,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謝危你只要在,就好。不一定非要做些什么。
有她,有舅舅,就夠了。
姚惜是,是嗎?
謝危起身,衣袖隨著他的動作滑落而下,露出青筋明顯的蒼白手腕,沉水香混合著姚惜身上不知名的清甜香氣,在兩人中間流淌。
骨節(jié)分明的手捏住了姚惜的下巴,對上她霧蒙蒙的眼睛:“不要想太多,既來之則安之?!?/p>
既是為自己而來,就不要再想其他。
不過是昏暗靜謐的環(huán)境,讓人不自覺的放下了心房,姚惜并沒有太過沉溺在迷茫之中。
握著他的手,不動聲色的牽引著拿了下來。
捏人下巴是什么癖好?
姚惜大人,消息還未傳來嗎?
謝危眨了眨眼睛,握著手中柔若無骨的小手,將人拉了起來,牽著走到院中,深秋時節(jié)的風(fēng)一陣一陣的刮過。
就像每一個大事來臨之前,總有這樣那樣的預(yù)兆,或大雪紛飛,或傾盆大雨,或如現(xiàn)在一般,涼風(fēng)卷著落葉,門口影影綽綽的顯露出一個人影。
是劍書。
他褪去了往日的憨直模樣:“大人,人手已安排好了?!?/p>
姚惜去看謝危的表情,巧的是謝危也在看著她:“你知道,會面臨什么嗎?”
姚惜嗯,知道。
她是沒見識過真正的戰(zhàn)場,也沒見過血腥碎裂的殘肢斷臂,但她知道,這些……都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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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騎著馬一路疾行,謝危毫不意外姚惜的馬術(shù)這樣好,不到一個時辰左右便到了京郊一處廢棄的道廟。
許是公儀丞還在懷疑謝危,此刻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圍攏而來卻依然沒有動手。
同樣是白衣,可穿在他身上,只覺糟蹋了這般干凈的顏色,臉上留著山羊胡,面色看上去有些陰鷙。
許是覺得自己人多勢眾,便胸有成竹,許是從未將謝危放在眼中,便語帶輕佻的敲打他:“這位姑娘,便是姚尚書家的千金貴女了吧?謝少師位高權(quán)重,又將有嬌妻在懷,怕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謝危瞟了一眼姚惜,她與這陳舊破敗的廟宇格格不入,一襲清軟綾羅紗裙,頭戴玉簪珠花,掩鬂流蘇色色齊全。
出塵絕色不惹塵埃的模樣,應(yīng)在九天之上,應(yīng)居縹緲云端。
謝危的手緊了緊,可這般謫仙人卻為自己踏入這紅塵俗世,不惜手染鮮血。
謝危公儀先生消息靈通,圣旨還未下,不想公儀先生竟先朝中官員一步。
心中鼓噪著,深深重重的敲擊著,抓住她,困在自己身邊。
公儀丞淡淡的道:“是嗎?也有度鈞山人猜不到的事情?”
謝危面色不變,而姚惜也沒有反應(yīng),公儀丞這才有些意外:“謝少師經(jīng)營有道。”
謝危當(dāng)不得公儀先生夸贊,危自認對王爺盡心竭力,并無有損之行,不知公儀先生屢屢威脅,是為何?
公儀丞目光銳利起來,站在臺階之上,平視著謝危平靜的目光:“那通州軍營之事,你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