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平靜的一夜過去了,不止76號在忙,就連特高科內(nèi)部也在忙。
藤田芳政自己腦筋不會轉(zhuǎn),但現(xiàn)實(shí)情況逼著他不得不轉(zhuǎn),聯(lián)系了本土得知自己確實(shí)要被召回審訊,他正式出離了憤怒。
不過現(xiàn)如今,這股怒意全沖著高木發(fā)泄而去,一個軍人出身的人,能做到情報部門的頭把交椅,藤田芳政強(qiáng)就強(qiáng)在背景上。
就算是回國清算,他也不會像之前的駐軍司令一般被迫切腹自盡,頂多就是沒了權(quán)利和前途之類的懲罰。
內(nèi)務(wù)省也不會讓自己人背黑鍋的。
但是走之前,他必須處理了高木這個二五仔,作為絕對的上位者來說,處理一個高木,對他來說還是很簡單的,甚至在汪曼春逃出監(jiān)牢之前,高木就被冠以泄露軍事情報為由,秘密處置了。
同時,當(dāng)初南田洋子從偽滿請來的專家,由于情報泄露橫尸街頭,罪名也被安在了高木身上,畢竟當(dāng)初這些專家是南田洋子請來的,而高木從前就是南田洋子的心腹,他是最有可能接觸到這些消息的。
要知道,日本也有工產(chǎn)國際的人,從前南田洋子的一個秘書就是。
倒了一個高木,特高科內(nèi)部暗流涌動,不查不知道,藤田芳政看著調(diào)查結(jié)果只覺得冷汗涔涔,若不是明先生提醒,他恐怕早就被架空了。
到頭來,所有的責(zé)任都是他一力承擔(dān)了,而利益,卻早被下面的人瓜分干凈了。
明樓又一次,坐在他的對面,這一次,藤田芳政親手倒了茶,明樓連忙起身,雙手接過:“藤田長官折煞我了。”
藤田明先生客氣了,若不是你的提醒,恐怕我到現(xiàn)在都還被……
他想拽個成語,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明樓自然極為有眼色的幫著接了上來:“蒙在鼓里?”
藤田對,是這樣,很可惜,我確實(shí)收到了調(diào)令,恐怕以后也無法與明先生共事了。
明樓抿了口茶:“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藤田長官一身清廉,明樓也多托賴長官照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p>
說著,明樓遞給藤田芳政一個皮箱,入手十分沉重,不用想,便知道這份感謝十分有份量。
藤田芳政一直皺著的眉微微松了下,回國之后,他確實(shí)還要活動活動。
投桃報李,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藤田我會為明長官留下一封書信。
明樓笑了笑,舉杯,藤田芳政也嘆息著舉起了茶杯。
兩人算是達(dá)成了共識。
藤田芳政在本土還有一定的勢力,只要他不死,就還有用。
而如今76號真正的頭把交椅,梁仲春,早就被他們拉上了同一條船。
他們在新政府,在76號,在特高科,以后將會發(fā)揮出無盡的力量。
*
事情完美落幕。
何夢清拎著皮箱,登上了飛機(jī)。
她的空間里,帶著大批的彈藥,而行禮箱里面,卻只裝了錦衣華服,明家大少奶奶回香港探親,身邊當(dāng)然是要帶著保鏢的。
明臺戴著綠色的眼珠子,哦,美瞳片,化成了一副外國人的面貌,拿著早就辦好的身份信息,同何夢清一起坐上了飛機(jī)。
兩人會在香港轉(zhuǎn)機(jī),分別去往不同的地方。
明臺顯然已經(jīng)從明樓那里知道了全部的死間計劃,無論心中如何不舍,還有多少疑問,可他別無選擇。
不是不想以另一個身份參加斗爭,可明樓早早的將他的路堵死了,軍統(tǒng)再無他的容身之處。
他笑著同何夢清道別,含著揮散不去的不舍,不是對某一個人,而是對這片土地:“何小姐,雖然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想,我會一直記得你的?!?/p>
他心中有所猜測,知道她可能是延安的人,也知道大哥和阿誠哥也可能在延安方面有什么身份,可他們從未想過轉(zhuǎn)變自己,也許是他還不具備那邊的特質(zhì)吧,他想。
何夢清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其實(shí),她并不算真正延安方面的人,畢竟她還沒有真正的加入組織。
但不管怎么樣,終是最后一別,何夢清緩緩笑了開來:“我叫何夢清,山河月明,海晏河清的清,我相信,終有一天,你還會回到這片土地的?!?/p>
明臺是,終有一天,我會回家的。
沒有什么擁抱,更沒有什么淚灑當(dāng)場,兩人僅僅是握了握手,便分離了。
陽光穿透云層,微風(fēng)陣陣,何夢清看著露出一口大白牙,黑了不少的長珩,捂著頭上小小的黑紗禮帽,裙裾飛揚(yáng),沖了過去。
何夢清你來接我了!
長珩嗯,我來接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