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姚惜長珩心知肚明,細數(shù)走過的這幾個地方,哪里的官員不都是如此。
人都是有惰性的,有時候為什么明明察覺到即將要陷入不利的境況了,卻不愿意仔仔細細的好好回憶回憶,想想辦法呢?
為什么非要逼到份上了,才會付諸行動呢?
因為懶,這種懶不是身體上的懶,而是精神上的懶惰。
懶得想,懶得思考,懶得改變,懶得應對。
是本人想就這么懶著么?
有的人確實不愛動腦,遇著事兒到處去問,這不比自己費勁巴力的琢磨來琢磨去來的容易?
但也并不完全都是這樣的,有的人是真沒空閑,每天累死累活的,沒精力去好好想想,得空了,不抓緊時間歇著都緩不過勁兒來,今兒的活不干,就吃不上飯了,眼前都活不下去了,還說什么以后呢。
還有的人是知道了也沒什么用,改變不了環(huán)境,只能這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糊涂著過下去,順其自然吧。
當然了,確實有人敢想敢做,也有能力,那咱們佩服,打心眼兒里敬佩,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只是普通人,沒那個能力,也沒那個心性。
就比如說這寧湖,別說百姓了,便是官員們不也如此嘛,為什么鼉神社存在這么久了呢?都相信鼉神降世嗎?未必吧,可自身利益沒收到損害,鞭子沒抽到自己身上,他不知道疼啊。
加之上層動亂不休,今兒這個死了,明兒那個反了,誰知道這太子會不會也說廢就廢了呢?
反正這種沒個安穩(wěn)的時候,有能為當?shù)毓賳T分憂的本地勢力,對他們的來說,未嘗不是一種好事。
簡單來說,平日里鼉神社真要做出什么功績了,那在中樞那里記的可是官員們的功績,而且也沒少了他們這些官員的吃喝,一旦出事了也還有開脫的借口,什么本地勢力頑固,深得民心,只能徐徐圖之云云。
但是,凡是都有個但是,如今長珩為什么要管呢?
因為這鼉神社越界了。
本來嘛,若只是鼉神酒而已,無所謂,也不是所有人都好酒到那個份上的,再說又不是只能喝這一種酒。寒山這兒的人不繳納賦稅也可以,這時候寺廟僧尼都不繳稅。
但是鼉神社動不動就將人丟入萬鼉之澤,這就不行了。
以個人喜惡定他人生死,視律法于無物,偏還有那么幾分勢力和人手,長此下來,這是要出亂子的。
看不著的他管不了,但這種眼見伸伸手就能處理的,為什么不做呢?
幾個人吃吃喝喝,欣賞著歌舞,原以為是驚險的,誰知卻十分穩(wěn)當?shù)木投冗^了這一天。
李刺史也沒看到,鼉神社也沒鬧事,熱熱鬧鬧的,白蹭了好酒好菜不說,還免費看了歌舞,得了不少錢。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出手來,每人都撿了三五文不等的銅錢。
他們一伙七人,合起來有二十一錢,這……怎么話說?
瞧著人家還挺好的不是?
蘇無名明天接著去。
成吧,那接著去吧。
寺廟里的小和尚們都是好的,不代表方丈也是個好的,粉絲們是好的,不代表粉的明星就也是好的。
同理,這鼉神社好不好的,不耽誤曾三揖裝神弄鬼強取豪奪草菅人命的本質。
第二天,幾人又去混吃混喝了,這回不像昨天遮掩的那么嚴實,一路上還跟抬酒的官差打招呼,于是這么著,最后一天再去的時候,該碰上的就都碰見了。
櫻桃和一中年男子一塊坐著,兩人都披著斗篷戴著兜帽,看到他們時,用手擋著,悄聲說了什么,再之后,蘇無名低聲說了句“走”,一行人二話沒說就跟著出來了。
約有一刻鐘,櫻桃和那人跟了上來,櫻桃先沖這邊來了,當先就是那么一笑,盧凌風頓時就警惕的屏住了呼吸,這是怕她再使了迷藥。
姚惜抬手捏出兩顆丸藥散給了他和費雞師,至于她和長珩,干脆也不隱瞞了,內(nèi)力一轉就化了這點子迷藥。
姚惜有什么話,你們自去說便是了,沒必要用迷藥,我們也不是非要聽不可。
懟了一句,姚惜就挽著長珩走到了一邊,他們不聽就是了。
盧凌風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人家信不著他們,沒必要非要往上湊。
櫻桃張了張嘴,可到底沒說話,頗有點蔫頭蔫腦的回到了父親身邊。
事關父親性命,她不敢冒險,怎么小心都不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