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漸漸平靜下來,蘇無名也發(fā)現(xiàn)了曾三揖不見蹤影,登時便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很快,轟隆聲傳來,地動山搖,眾人站都站不穩(wěn),更不用提往外跑了,須臾之間,地面中心陷落,除了長珩,幾乎所有人都掉了下去,摔的不輕。
等好不容易緩過勁兒,站起身,就聽曾三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既入我萬鼉之澤,就別想活著出去?!?/p>
眼看有巨鼉爬上岸來襲擊眾人,賀犀和盧凌風(fēng)當(dāng)先一步,上前揮灑藥粉。
盧凌風(fēng)退至我身后!
他這一聲大喝,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就是蘇無名,半分不帶猶豫地往他那里跑去,可他方才就被摔的不輕,加之腳下穿的布鞋,石頭又在水澤之中,跑這兩步直打滑,差點就摔落湖澤之中,落入鼉口。
好在櫻桃及時出現(xiàn),慌亂中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用力往回一扯,及時挽救了他的性命。
好消息,抓住了,壞消息,抓的革帶。
櫻桃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蘇無名像個陀螺一樣轉(zhuǎn)體兩周半,暈頭轉(zhuǎn)向的可算安全了。
這邊還手忙腳亂的整理自己。
那邊站在賀犀盧凌風(fēng)身后,同樣掉落的衙役們也是同樣有備而來,迅速掏出天竺香引燃,扔向這些鱷魚。
與此同時,長珩慢一步趕到洞口處,探頭一看,下面的場面已經(jīng)控制得當(dāng),這么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環(huán)顧一圈,迅速瞄定了曾三揖的方位。
可惜他特意挑選的地方,前面有巖石隱蔽,離他又遠,超出了凡人短兵可以攻擊的范圍。
長珩不做猶豫,俯身一躍,還不忘踏步巖壁以作遮掩,身形急速飛竄至曾三揖方向。
曾三揖又不是瞎的,再說他又沒忘是誰把他踹下來的,不知何時何處藏的弓箭早早瞄準(zhǔn)了他,搭弓射箭,箭矢直沖其面門而去,既知他會武藝,便不敢停留的一箭又一箭緊跟著射出,三支箭矢先后攻向目標(biāo)不同方位,鎖定周身要害。
長珩毫無費力,手中短刀一橫,擋下一支,同時擰身避開一支,正好腳踏第三支飛箭借力,表情都甚至都沒有半分變化,瞬息之間便拉近了攻擊距離,手中短刀投擲而出,又一次正中心口。
曾三揖倒下了,長珩才旋身落地,踩到了一只漏網(wǎng)之魚……鼉,漏網(wǎng)之鼉大張的嘴上。
直接給人,給鼉,踩閉嘴了,不僅如此,勢大力沉的這一踩,鱷魚直接就要沉底了,當(dāng)然,長珩是沒做逗留,直接一個大跳,就上了岸。
崔無忌怎么樣?可有受傷?
盧凌風(fēng)拍了拍滿手的藥粉:“一切順利?!?/p>
蘇無名先回頭看了眼櫻桃,而后才搖了搖頭:“多虧了有你,崔兄!”
長珩挑了下眉,看看櫻桃,櫻桃有所察覺,瞬間抽回了放在蘇無名身上的視線,扭過了頭,于是長珩便又去看蘇無名,蘇無名倒是依然那副模樣,坦然的很,準(zhǔn)確來說,故作坦然的很。
長珩也沒拆穿,搖搖頭,便跟著一起收拾殘局,然后回去就跟阿清叭叭了起來。
姚惜正算修繕園林的總賬呢,聞言反應(yīng)慢了半拍,才茫然的抬頭:“嗯?”
長珩氣定神閑的很,看不出半點異常:“我是說,蘇無名似乎紅鸞星動,很在意那褚櫻桃?!?/p>
姚惜也沒發(fā)覺什么不對,笑著說了句:“鼉神廟初見面,我和喜君就發(fā)現(xiàn)啦,義兄說他,還不承認呢哈哈?!?/p>
長珩拿起她面前圖紙,看了看,才問:“這么快就選定了?”
姚惜點了頭:“這個最符合我印象中的江南景色。怎么樣?你喜歡嗎?”
長珩倒是沒所謂,謝危小時候生活在金陵,記憶并不美好,而他是水云天之人,其實對這些并沒有什么特殊情懷,再說,修建這個庭院也不為了住,只為了能豐富一下空間里的景色而已。
長珩你喜歡最重要。
姚惜眼睛亮晶晶的:“喜歡,柳岸長堤,小橋流水,最妙的是,空間里沒有風(fēng),連柳絮都不用怕哈哈哈?!?/p>
姚惜而且你覺不覺得這個很眼熟嗎,這一角,看……
姚惜拿著圖紙,指給長珩看,長珩探頭一看,思索了片刻才想起來,點了點頭:“有點兒像羽宮……”
姚惜對嘛,當(dāng)初你還在這里種了櫻花……
說到這個,姚惜便不由自主的恍惚了一下。
長珩既然不看賬了,不如早些休息吧。這么晚了,仔細傷眼睛。
姚惜嗷,好吧。
吹了蠟燭,睡覺。
過了許久……
姚惜不是……誰惹你了?
長珩的鼻息打在胸口,癢癢的,姚惜細白的指尖不由插進他的濕發(fā)中,長珩顧不上說話,唇齒間自有甘甜蜜果。
姚惜也無力深究,日上三竿起身時才反應(yīng)過來,一錘床榻,恨恨的嘀咕了句:“個小心眼兒!幼稚!”
邀月樓中,長珩端著酒杯,突然打了個噴嚏,旁邊的顧長史分外殷勤:“崔公,可是身體有恙?”
長珩搖了搖頭,淡淡笑著回說:“不妨事,只崔某不善飲酒,大家也要適量,切莫貪杯?!?/p>
“當(dāng)然,當(dāng)然?!?/p>
今兒這頓宴席本就是為答謝蘇無名和崔無忌的,加之又見識了崔公竟有那般身手,哪里會有人敢不配合呢,何況他二人又將寧湖許多官員為鼉神社做事的罪證燒毀,放了他們一馬,這樣的恩情,他們實在感激涕零。
長珩扶著喝的走不了直線的蘇無名,卻在司馬府碰到了櫻桃。
櫻桃我是來向蘇先生告別的。
哦,向蘇先生告別,那沒他什么事兒了,長珩了然的抽出架著蘇無名的手,本想喂一顆解酒丸的,可想了想,忍住了,這有的人,有的話,太清醒了未必敢說出口。
這樣不算太醉,卻也不算多么清醒之時,才是最能吐露心事的時機。
拍了拍蘇無名的肩膀,知道他就算醉了也不會斷片兒,更何況現(xiàn)在的他遠遠稱不上失去理智:“明日別忘了感謝我啊。”
而后對著櫻桃一拱手,施施然的先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