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色的房間內聽不見一點聲音,安靜得過分, 窗臺上新綠的碧蘿點綴著單調的醫(yī)務室。
消毒水的氣味淡淡的縈繞在鼻尖,床上臉色蒼白的少年緩緩睜開眼睛。
他下意識微微側了側腦袋,就看見坐在旁邊凳子上撐著腦袋戴著耳機聽歌的祁紀,她腳尖有意無意地隨著節(jié)奏輕輕點著地面,發(fā)絲垂在耳邊,說不出的慵懶隨意。
比意識先一步復蘇的喉嚨深處的干澀發(fā)癢,張函瑞忍不住咳嗽,輕輕咳了兩聲,身體震動牽著著傷口,有些疼。
祁紀“你醒了?!?/p>
她本不知道醫(yī)務室在哪兒,帶著張函瑞胡亂走了好久,才誤打誤撞看見醫(yī)務室的牌子。
港城書院的醫(yī)務室設施倒是很完備,要和外面的醫(yī)院畫等號的程度了。
現在張函瑞的傷已經被處理好了。
床頭有水壺,祁紀拿起一次性的紙杯,倒了半杯溫水。
“小紀,咳嗽要多喝水?!?/p>
祁紀“咳嗽要多喝水?!?/p>
張函瑞“謝謝?!?/p>
張函瑞強撐著坐起來,從祁紀手中接過紙杯。
溫水過喉,濕潤他干澀的嗓子,帶來一陣暖意。
水杯被放置在床頭柜上,張函瑞的唇還是有些失血的蒼白。
祁紀目光寡淡,似乎并沒有對他起什么憐憫之心,只是視線緩緩移動到他額角,傷口被白色的紗布包裹纏繞。
祁紀覺得張函瑞很無趣,只會說“謝謝”,甚至被欺負到那種份兒上,見到自己的第一反應也是想撒謊讓自己脫身。
想到這里,祁紀又將目光落在張函瑞身上。
祁紀“不可以輕易學會撒謊?!?/p>
張函瑞“好?!?/p>
祁紀的眸總是凜冽的,眼神淡淡的,落在他身上惹得他渾身一顫。
張函瑞眼底流露出不安的神色,表面上卻仍笑得溫和。
張函瑞“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p>
張函瑞彎唇,笑得有些好看。
張函瑞“好不好?”
“小紀,不要生姐姐的氣。”
“好不好?”
祁紀卻沒來由地把眼前的人和那個人做類比,好像模模糊糊他們兩個的輪廓重疊,有些相似。
那個人。
她再次抬手,指腹不輕不重地摁上眉骨末梢,那里再次傳來隱隱的痛感。
張函瑞“很痛么?”
張函瑞的指尖有些冷,他輕輕地取代了祁紀自己的手,摁在她眉尾,涼意舒緩了痛感。
就像她一樣,因為體寒而常年溫冷的手指,揉她額角眉尾時總是涼涼的。
張函瑞“會好些么?”
祁紀“……”
祁紀拍來張函瑞的手,惹得后者渾身一顫。
“小紀,不許沒禮貌?!?/p>
但祁紀沉下臉色,冷眼看他。
祁紀“你在這休息吧。”
祁紀“我先回去了?!?/p>
她起身,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其間沒回眸一眼,以至于錯過了身后張函瑞投來的癡癡的眼神。
她沒留意,張函瑞襯衫袖口之下的痕跡。
每一道痕跡都近乎瘋狂,紅色的汁水與淡青色血管的紋路重合,蜿蜒著淌過掌心曲折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