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昭未從凌不疑臉上看出任何破綻,她倒是從霍君華房間里看見了和她道觀里極為相似的香爐,若她是個修信仰的神祇,遇見這樣虔誠的信民,應(yīng)該會照拂一二吧。
靈昭將霍君華的手放回衾被,她從袖中掏出一個藥瓶,喂了一顆藥給她。
愿她做個好夢吧。
靈昭隨凌不疑離開霍君華的房間,走在了寂靜無人的回廊上。
“凌將軍,你乳名喚阿貍嗎?”
“……是?!绷璨灰傻纳ひ艉茌p,“幼時細(xì)瘦體弱,像剛出生的貍貓一樣,所以喚阿貍?!?/p>
“女公子的道觀喚天貍觀,可也是取自貍貓的貍?”凌不疑問向靈昭,當(dāng)年霍君華能帶他誤闖誤撞進(jìn)入那破敗的道觀,也是被道觀牌匾上的“貍”字所觸動。
阿貍,是真正〔凌不疑〕的乳名。
他喚,阿猙。
“不是,取自狐貍的貍。”
凌不疑聽到這話,想起他見過的檐角小獸,還有那毛球吊墜,他曾讓人觀看,辨別出是幼狐軟毛。凌不疑心想,她好像很喜歡狐貍。
他要不要抓只小狐貍給她養(yǎng)一養(yǎng)?
“為了阿母的病,我之后會多次勞煩女公子,女公子不必叫我凌將軍,可喚我的字 —— 子晟。”
這些年,為了血海深仇,凌不疑從未想過要抓住什么,可現(xiàn)在,他有了。
也許是上元節(jié)那日,燈火闌珊,一眼萬年;也許是他珍藏許久的毛球吊墜,有些緣分,早已注定……他不是個好人,手沾鮮血,素來卑劣,盡管如今血仇未報,他還是想……
想要抓住眼前人,哪怕為此百般算計。
“凌將軍,你我相識不久,喚字是否太過親密?”靈昭微訝地看向凌不疑,“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凌將軍理應(yīng)懂吧?”
凌不疑退讓一步,“不若女公子喚我凌子晟。”
不能一蹴而就,那就慢慢來。
靈昭勉強接受了這個稱呼,因為她看出凌不疑是個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偏執(zhí)之人,她若不應(yīng)下,恐怕會一直與他來回扯皮。
“凌子晟?!?/p>
從靈昭口中聽到這個稱呼,凌不疑由衷地感到滿足,像空缺的心房填上了軟軟的東西,凌不疑唇角翹了翹,他繼而得寸進(jìn)尺,“那我可以喚你昭娘子嗎?”
她不應(yīng),他就不能喊么?
靈昭發(fā)現(xiàn)凌不疑著實腹黑,一步一步地誘使她上套,好似在試探她的底線,“隨你?!?/p>
“凌子晟,今日已看過你阿母,我還有事兒,勞煩你送我回錦繡閣,我也順便把安神香給你?!?/p>
“昭娘子,時辰不早,不如留下用完晚膳,我再送你回去?!?/p>
靈昭直白拒絕,“不了。”
凌不疑知強留不得,他送靈昭回了錦繡閣。靈昭剛從凌不疑的馬車上下來,就看見停在錦繡閣不遠(yuǎn)處的一輛馬車上也下來了一個人。
月白衣裳的郎君,衣袖處繡著朵朵紅梅。
靈昭看著步伐不停、直向她而來的郎君,只能不退不避地喊了聲,“三殿下。”
文子端看向凌不疑,他果真沒猜錯,凌不疑也對靈昭存了不一樣的心思。文子端只是沒料到,素來冷漠無情的凌不疑出手這么快。
文子端和凌不疑算同盟摯友,是私下交好。凌不疑從小被文帝帶回宮中,由皇后撫養(yǎng)長大,而文子端是越妃之子,他們身處不同的陣營,所以面上一直裝作不和睦。
而現(xiàn)在,文子端有點想把這份不合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