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在一塊兒礁石上，感受著海浪爬上我的后背，又逐漸吞沒我的頭頂。冰冷的海水沒過我的靈魂，連疼痛都如此麻木。

海鷗的聲音在我這具尸體旁邊啼笑著，向它的主人邀功。

“啊，干得不錯菲利普，很不錯！”

清亮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來，里面透露著難以抑制的喜悅。一雙漂亮的馬丁靴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夕陽照在上面，顯得這雙靴子的顏色格外好看，果然美麗的景色對于人性而言是毫不偏心的。

那綠色的眼睛俯下身來，盯著我。

“啊，哈哈?！?/p>

那抹綠色笑了，他很高興。

真像一條蛇。

“一切都將會有好結(jié)果的菲利普，這才是剛剛開始?！?/p>

那海鷗撲棱著翅膀，飛到了它主人的肩頭。夕陽柔和的光芒普照著海灘上的每一個生物，他和它此刻看起來就像圣潔的天使。

“秦佑，還不把她搞上來嗎，那人再在水里泡里一會兒就該浮起來了?！?/p>

渾厚的嗓音從甲板上響起。

海鷗又撲棱一下飛走了。

秦佑蹲下來，一只手慢慢地抬起我的一只胳膊，將其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到我的腿下，將我抱了起來。

“我很高興你能回家來。”

我說不出一句話。

“既然不愿意，當(dāng)初為什么又要加入我們?”

我那會兒實在是太年輕了。

我們上了甲板，何瑜從一旁走了過來。我沒臉看她，只感覺到秦佑跟她點了一下頭。跟在她身后的楊辭，目光死死地盯著我，直到我們進(jìn)了船艙。

走廊里的燈隨著他的腳步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微弱的黃光將我們的影子投在墻上。

我被帶去洗了個澡，浴缸里的水含有瑪多酚那，可以使傷口快速愈合。

他拿給我了一套平常在家穿的睡衣。

“我很想你，我們都很想你。”

他的身上還是那么好聞，不是香水的味道，是獨特的洗劑和洗法造成的，那味道沒有攻擊性，永遠(yuǎn)歡迎著一個擁抱的到來。

“不想跟我說些什么嗎？”

“何老師她，怎么樣了？”

“不太清楚，聽楊辭說她最近藥量加大了不少?！?/p>

夕陽也逐漸消逝了。

“你知道努旺達(dá)計劃不能沒有你的，何老師她現(xiàn)在很快就是日落西山了?！?/p>

“是我害了她?！?/p>

“一個人一生的福報總是平衡的?！?/p>

“那你就不怕自己遭到報應(yīng)嗎？”

“報應(yīng)？你以為努旺達(dá)計劃是干什么的，這個世界以后不會再有公平了。再說了她只是一個失敗者而已，只要成功了，她與我同罪！”

“那祝你永遠(yuǎn)無法成功。”

四人一鳥進(jìn)行了寂靜的晚餐。

秦佑和楊辭在收拾碗筷。

何瑜走了過來，這一瞬間，她仿佛沒有之前那么精神了，夕陽也沒有眷顧她，只有月亮的光投射在了她的眼底。

“我們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大海上生存的沒有誰是不需要一些手段的?！?/p>

“所以，也包括您，是嗎？”

“或許正是由我所創(chuàng)造的呢?！?/p>

月亮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