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長的盲杖率先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中, 敲擊聲也停在了這群人面前,熱鬧的樹忽的就安靜下來,十幾雙或疑惑或好奇的眼睛盯著從小賣部拐角出來的女生。
校服領口一條杠,是高一新生。
一群人仔細打量著這個高一學妹,小聲談論著。
女生看起來比他們都矮的多,手上拿了一根高到腰部的紅白杠盲杖,眼睛上蒙著一塊三指寬的白色巾布,長到手肘的頭發(fā)隨意披散在腦后,手比正常人要消瘦很多。臉上沒有什么血色,校裙下的兩條腿也很是白皙,異于平常女性的雪白皮膚上還有些許不明顯的淤青。
文宇清看著她在對面站了好一會,打趣道:“學妹你來錯地方了,需要我扶你回教室嗎”
屬于夏天的風又淡淡的吹起來了
女生沒有走,風微微吹起她耳邊的秀發(fā),她緩緩朝樹那邊走去。
她的盲杖向前探著路,盲杖碰到了文宇清的鞋,她悠悠停下腳步,不慌不忙地收回盲杖,從口袋拿出一包紙巾,遞給文宇清。
文宇清沒反應過來,沒有動作,良久才聽小姑娘開口:“文宇清,是你嗎?!?/p>
語氣平靜沒有起伏,文宇清也懶得去奇怪,畢竟在恒南,認識自己的也不少。他倒是很想知道這個樂于助人的學妹要干什么。
“給我紙巾干什么”
女生抿了抿唇,咬著后槽牙突出幾個冰冷的字:“怎么每次碰到你……”她不覺察地嘆了口氣“都弄那么臟……”
兩個人已讀亂回,把旁人聽的一頭霧水,偏偏文宇清自己也迷迷糊糊的有點沒聽懂她說什么,還在細細思索。
忽的一只手接過她手上的紙巾,女生的手輕顫,如水般收了回去。
拿走紙巾的并不是女生意以為的文宇清,而是滿臉笑容的蔣穆:“謝謝學妹的紙巾了,宇清正愁沒紙巾呢?!?/p>
女生動了動嘴卻只是“嗯”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蔣穆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唐正成的臉,“學妹回去小心?!庇殖槌鲆粡堖f給文宇清,文宇清接過紙巾。悠悠開口道,“不報一下名字嗎?”
恒南一中的最鬧騰的學生就是高三的尖子生文宇清了,也是出了名的沒禮貌,問學妹的名字也不用請,其實準確來說他就沒問過別人的名字。
女生沒有說話,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xù)往外走著
小學妹一走,一群人又鬧騰起來
“清哥,魅力還是這么大”
“什么時候找的小女朋友?哥幾個都不知道呢”
“我看是舊識”
“白的跟抹了粉一樣”
“可惜了,一個美人怎么就看不見”
“……”
嘰嘰喳喳的,抄的文宇清腦子疼,連揮揮手氣極而笑道:“我根本不認識,什么舊識,沒見過?!?/p>
“……”
“我就沒和這種可憐小姑娘說過話”眾人一臉不可置信,但剛剛那個學妹脫口而出的確實是文宇清的名字,這也讓文宇清不解,其實他也不是很在意,他最奇怪的是恒南那幾個老家伙怎么還讓一個盲人小姑娘進校了。
他正迷茫,又一個白色身影入了眼
人群有人打了招呼
“班長”
谷小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好樣的,回去讓教導主任給你們頒獎”
“那個老頭子?算了吧”,文宇清笑嘻嘻地回著話,又問道,“話說,小竹呢?剛剛好像是瞧見她和你一起呢?”
谷小星無奈地解釋說祝竹韻要回家了,所以好早就走了
文宇清遺憾地“哦”了,本來他還想著祝竹韻是學生會的會長,而今年的新生和往年一樣由學生會管,大是能打聽到那個可憐的小姑娘的。
他淺笑開口:“班長,您也是學生會的?”
“嗯啊”
“那你們學生會今年有沒有,嗯,瞎子?”
谷小星怔了怔,才緩緩地打出一個略帶疑惑的啊。
文宇清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說的話有點問題,咧了咧嘴“我是說新生有沒有瞎子”
谷小星才供給了他一些“情報”
今年高一新生一共進了三個眼睛有問題的學生,分別是天生的千度近視,一個初中時期和別人打架導致一只眼睛現(xiàn)在還在治療,最后一個是車禍造成,完全看不見了。
文宇清“那這最后一個叫什么”
“好像是姓上官,名叫子衿吧”谷小星皺了皺眉,“聽說她本來不能進恒南的,好像是有特殊原……”
谷小星話沒說完就被文宇清打斷了
“我想談對象了”
六個字被文宇清平靜的吐出,卻把聽到的人都嚇了一大跳,一時間好像呼吸都震耳欲聾。
蔣穆臉上露了一個扭曲的笑,天好像塌了,他開了口:“宇清你在開玩笑?!?/p>
“我沒有”
唐正誠:“誰……”
文宇清:“上官就挺……”
“什么???!”
“清哥你沒是瘋了吧?”
“醒醒啊老清”
“誰能告訴我你什么時候有喜歡瞎子的癖好?”
“……”
文宇清的話還沒說完,人群就已經(jīng)炸了。
文宇清這個人平日仗著長得帥,成績又一等的好,再加上家里也算是個有名的大公司,一周不知道上表白墻多少次。天天一群又一群嬌羞的女生不是遞情書就是要微信之前,甚至有大膽的拿著學校廣播表白。
他要么冷冰冰的走人,要么賤兮兮的挑逗幾句。
至于那次被廣播,文宇清舉報到教導處了,他竟一本正經(jīng)的和教導指控,“這是騷擾啊主任,我都沒法學習了,主任您不重罰就是對學生的不負責任啊?!?/p>
教導主任:“……”
女生:“……”
眾人一度懷疑文宇清打球打魔怔了。
這不應該?。?!
平時那個他們熟悉的文宇清突然就這么消失了
唐正誠最為重創(chuàng),他這些日子差點以為文宇清是性取向有問題,正觀察他是不是對兄弟哪個有想法,要抓著尾巴來個當頭一棒,今天這是被打的滿地找頭了。
差不多大半個小時后,這些人才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唐正誠失魂了般發(fā)問:“你打算怎么談?人家看不見,萬一以為你是個不知好歹的丑八怪給嚇跑了呢?”
“放學堵她”
唐正誠,“我死了知道嗎。”嘴巴一閉,他直接躺在了蔣穆的腿上死了過去。
蔣穆扯了扯嘴角:“你。不要禍害小姑娘。”
文宇清站了起來裝沒聽見,抬手要插口袋,又想起球服沒有口袋,落下手,他悠悠丟下一句“我去換衣服”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