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禁食的懲罰像一把鈍刀,慢慢割著風逸的胃。他蜷縮在鐵床上,聽著肚子里傳來的“咕咕”聲,眼前陣陣發(fā)黑,卻還是把懷里藏著的半塊干硬面包往楚凡那邊推了推:“凡哥,你再吃點,你流了那么多血,不能餓著?!?/p>
楚凡靠在墻上,后背的傷口還在滲血,灰色馬甲黏在皮膚上,一動就牽扯著疼。他看著風逸蒼白的臉,伸手把面包推了回去,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我不餓,你吃。你昨天就沒吃多少,再不吃,身子該垮了?!?/p>
“我真的不餓,”風逸把面包塞到楚凡手里,眼眶泛紅,“凡哥,你要是倒下了,我怎么辦?。俊?/p>
楚凡看著他眼底的恐懼,心里一軟,接過面包,掰成兩半,遞回一半給風逸:“一起吃,我們都要好好的,才能逃出去?!?/p>
風逸接過那半塊面包,指尖觸到楚凡冰涼的手,心里又酸又暖。面包已經干得掉渣,咽下去的時候剌得喉嚨疼,可兩人卻吃得格外認真——這是他們在這座“監(jiān)獄”里,能給彼此唯一的溫暖。
吃完面包,楚凡靠在風逸身邊,輕輕幫他揉著肚子:“是不是很疼?再忍忍,明天就有飯吃了?!?/p>
風逸點點頭,靠在楚凡肩膀上,閉上眼睛。他能聞到楚凡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卻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安心——只要有楚凡在身邊,就算再難,他也能扛過去。
可這份安心沒持續(xù)多久,下午的時候,寸頭教官又把他們叫到了“思想教育室”。房間中央放著一個鐵架,上面掛著幾根帶著倒刺的皮帶,角落里還放著一個裝滿冰水的水桶,看得風逸渾身發(fā)冷。
“聽說你們還在偷偷傳東西?”教官抱著胳膊,眼神掃過他們,“17號,你是不是還在跟18號說要逃出去?”
楚凡立刻擋在風逸前面,聲音堅定:“沒有,我們沒有說要逃出去。”
“沒有?”教官冷笑一聲,從桌上拿起一張紙,“這是李偉交上來的,說你昨天晚上跟18號說,等傷好了還要逃。你還敢說沒有?”
風逸看著那張紙,氣得渾身發(fā)抖——又是李偉!他沒想到李偉竟然這么卑鄙,不僅出賣他們,還編造謊言陷害他們。
“是我編的!”楚凡立刻開口,把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跟風逸沒關系,是我自己想逃,我怕他擔心,才沒告訴他?!?/p>
“你以為我會信嗎?”教官臉色一沉,伸手抓住風逸的胳膊,把他往鐵架那邊拽,“我看你們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天我就讓你看看,跟我作對的下場!”
“別碰他!”楚凡立刻沖過去,想把風逸拉回來,卻被教官用警棍狠狠砸在背上。他踉蹌著跪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卻還是掙扎著爬起來,擋在風逸前面,“要罰就罰我!別碰他!”
“好啊,那就罰你!”教官拿起一根帶倒刺的皮帶,朝著楚凡的后背抽過去。皮帶劃過楚凡的傷口,帶出一串血珠,楚凡悶哼一聲,卻沒躲開,反而把風逸護得更緊。
風逸看著楚凡痛苦的樣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他想沖過去攔住教官,卻被兩個男人死死按住:“凡哥!別打了!我錯了!我再也不逃了!你別再替我扛了!”
楚凡抬起頭,看著風逸,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風逸……別哭……我沒事……”
教官抽了十幾下,才停下來,皮帶上面沾滿了血。他看著楚凡,喘著粗氣:“下次再敢跟我作對,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他們帶回去,再關三天小黑屋!”
風逸被拽著往小黑屋走,回頭看著楚凡被兩個男人架著,腳步踉蹌,后背的血把灰色馬甲染得通紅,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知道,楚凡為了保護他,又受了這么重的傷,而他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楚凡受苦。
小黑屋里比上次更冷,風逸和楚凡背靠著背坐在地上。楚凡的呼吸很輕,卻帶著痛苦的呻吟,風逸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fā)抖,趕緊伸出手,抱住他:“凡哥,是不是很疼?我?guī)湍愦荡岛貌缓???/p>
楚凡搖搖頭,靠在風逸懷里,聲音很輕:“我沒事,別擔心。倒是你,是不是很冷?我把外套給你?!?/p>
“不用,我不冷,”風逸趕緊攔住他,“你的傷還在流血,不能脫外套?!?/p>
楚凡沒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風逸,用自己的身體給風逸取暖。小黑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窗戶透進一點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兩人交握的手。
風逸靠在楚凡懷里,聽著他微弱的呼吸聲,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盡快想辦法逃出去,一定要帶著凡哥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他不能再讓楚凡為了他受這么多苦,他要保護凡哥,就像凡哥保護他一樣。
過了一會兒,楚凡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來,好像睡著了。風逸輕輕摸了摸他的后背,指尖觸到黏膩的血跡,眼淚又掉了下來。他看著窗外的月光,心里充滿了希望——他相信,只要他們不放棄,就一定能逃出去,一定能回到他們以前的家,回到那個有老槐樹、有蟬鳴、有彼此的夏天。
第二天早上,風逸被一陣腳步聲吵醒。他睜開眼,看到小黑屋的門被打開,阿凱竟然站在門口,穿著黑色的制服,手里拿著兩個饅頭和一瓶水。
“阿凱哥?”風逸驚訝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會在這里?”
阿凱趕緊把饅頭和水塞到他手里,壓低聲音說:“我是來救你們的。我聽說你們被送到這里,就托關系進來當教官,就是為了找機會帶你們出去。今晚十點,我在后門等你們,你們一定要準時來?!?/p>
風逸的眼睛瞬間亮了,他看著阿凱,激動得說不出話:“謝謝你,阿凱哥!我們一定會準時到的!”
阿凱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昏迷的楚凡,眼神里滿是擔憂:“你們小心點,別被其他教官發(fā)現了。我先走了,晚上見?!?/p>
阿凱走后,風逸趕緊把饅頭遞給楚凡,輕輕叫醒他:“凡哥,你醒醒,我們有救了!阿凱哥來救我們了!”
楚凡慢慢睜開眼,看到風逸手里的饅頭,又聽到他的話,眼睛亮了一下:“真的嗎?阿凱來了?”
“嗯!”風逸用力點點頭,把饅頭遞到楚凡嘴邊,“阿凱哥說,今晚十點在后門等我們,我們可以逃出去了!”
楚凡接過饅頭,咬了一口,心里滿是希望。他看著風逸,笑著說:“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出去了。風逸,我們很快就能回到我們的家了?!?/p>
風逸點點頭,眼淚又掉了下來,這次卻是開心的眼淚。他知道,他們的苦難終于要結束了,他們很快就能回到那個有彼此的夏天,很快就能再一起吃巷口早餐店的肉包,再一起在籃球場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