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刺目耀眼的白光,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卓翼宸不清楚這是什么情況,但還是緊緊地抓住了紀云舒的手。
等到耳邊似乎有聲音傳來,像是有誰在說話,白光漸漸淡去,他這才試著睜開了眼睛。
這才發(fā)覺,已經(jīng)不是在觀象臺了。
好在,身邊的人還在,他的手還在抓著紀云舒。
不對,這會是不是應(yīng)該松開了?
卓翼宸耳朵紅了些,緊張的支支吾吾,“方才一時情急,唯恐你我會被分散開,所以我才抓著你了。”
“我知道,你那么緊張干什么?!奔o云舒笑著看他,視線越過,瞧見他身后的地方,笑容凝滯住了。
剛才還在想怎么會突然到了另一個地方,猜測日晷是不是什么穿越地方的法器,現(xiàn)在她知道了。
卓翼宸察覺她情緒不對,“云舒,這里你來過嗎?”
“當(dāng)然,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個地方。”她說著走到了一處宮門前,上面的牌匾上寫著月落宮,“這里是神界?!?/p>
“神界?”卓翼宸愣住了,“可是神族不是早就已經(jīng)隕落了嗎?”
“我想是因為這里不是現(xiàn)在的神界,而是過去的?!彼崎_了那道沉重的宮門,院子里的景象陡然鮮活了起來。
好像剛才還是霧蒙蒙的一切,因為他們的踏足,重新有了生機和色彩。
卓翼宸的視線里是一個在院子里練御劍術(shù)的姑娘,待她轉(zhuǎn)過身來時,這才發(fā)現(xiàn)那姑娘的容貌和紀云舒一般無二。
他面露驚愕和茫然不解,“這是怎么回事?”
紀云舒臉色很不好,“這里……是我的記憶,是日晷帶我們進來的,在背后搞鬼的應(yīng)該是乘黃。”
卓翼宸:“所以,這是隕落之前的神界,是你還……”
他話說一半就頓住了,生怕冒犯了。
可紀云舒早就已經(jīng)接受這一切了,坦然的接了話,“是我還沒有被打為罪仙時的神界,那個時候我跟在天尊座下修煉,勤奮刻苦,師父說我一定會是未來的月神,和曜靈一起分管天下,統(tǒng)領(lǐng)三界?!?/p>
已經(jīng)過去數(shù)萬年了,這些記憶太過久遠,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
如果不是看見眼前這一幕,她大概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jīng)是什么樣子。
卓翼宸陪在她身邊,靜靜地看著曾經(jīng)的紀云舒在練習(xí)御劍之術(shù),她很努力也很刻苦,但因為修煉的月亮本就不擅長攻殺,被曜靈嘲笑修為不足,靈力低微。
那時的她啊,不肯認輸也絕不肯低頭……
后來……
紀云舒看著那個身影,緩緩開口,“在晉升考試的時候,我贏了曜靈一次,當(dāng)著所有神仙的面,把她打敗了?!?/p>
卓翼宸輕聲給了回應(yīng),“你做得很好,可是,會很辛苦吧?!?/p>
“當(dāng)然很累,好像每一天都是煎熬,師父擔(dān)心我走火入魔,給我分了任務(wù),讓我下界去查人間嬰兒離奇死亡的案子。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曜靈的秘密?!?/p>
紀云舒閉了眼,再次睜開時,四周的環(huán)境又變了。
暗色沉沉,她在師父面前據(jù)理力爭,請神界給人族和大荒妖族一個交代,不能讓罪魁禍?zhǔn)滋用撔塘P更不能冤枉了大荒妖族。
可師父的臉上寫滿了固執(zhí)的堅定,他不肯答應(yīng),他說,神族永遠不會有錯。既然人族已經(jīng)認定是妖邪所為,那就讓大荒承擔(dān)下這個罪名。
呵,凡人能知道什么,他們怎么能想到殺害嬰兒性命,殘忍取心的事情,是他們?nèi)杖展┓畹纳衩魉鶠椤?/p>
紀云舒眼眶通紅,落下淚來,“我當(dāng)時真的很傻,我以為師父只是被曜靈蒙蔽了,若是他知道真相,一定會主持公道,將兇手繩之以法??晌义e了,師父他早就知道,這三界之中有什么事情能夠瞞過天尊,不過是他不想管罷了?!?/p>
卓翼宸之前只是聽說過她的部分往事,這次,算是真的了解。
后面的事情,他大概也能猜到了,神界為了掩飾自己的過錯,決定毀滅大荒,覆滅妖族,以示給人族的交代。
她不肯看著這般不公平的事情發(fā)生,獨自去往大荒抵抗天罰降世,最后……淪為罪仙,被鎖大荒禁地,永世不得出。
卓翼宸心里涌起萬般復(fù)雜的情緒,針扎一樣的難受,是心疼,憐惜,憤怒……
那個時候,她的身后空無一人,孤軍奮戰(zhàn),忍受著萬年的孤寂。
個中滋味,沒有任何人能和她感同身受。
他的手緩緩抬起,試圖去搭上她的肩膀安慰,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陡然傳來。
“你恨他們嗎?恨天道不公,恨所有虛偽傷害你的人,你可有想過報仇,既然這天地都對不起你,不如……毀了他!”
像是魔鬼在地獄里的發(fā)出的誘惑,一步步的引誘她走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