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王侍郎離去,原本緊繃的心在此刻也算是稍微放松了,也就只是頭還在和地板坐著親密的接觸,可看他們越往后越是緊張的樣子,我不由得輕輕敲擊起楠木制的書案。
……
盞茶時間,一眾文人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風(fēng)也似的涌在地上。
看著他們這番模樣,我也懶得再逗他們了。
“諸位也回去吧?!蔽沂掌饡干系那赝鮿Γ匦聞e回腰間,伸了伸懶腰,“有什么事,朝堂上說,有什么事,私下里辦,辦不好,后果想清楚,不是什么人都是各位能動的,回家好好睡一覺,別整天想些不該想的,可懂了?”
“懂,懂?!?/p>
“既然懂了,就滾!”
……
“老師當(dāng)真要放過這些人?大秦不缺臣子,更不缺忠心的臣子,為何要留著他們?”
上官月看著離去的眾人疑惑出聲。
“路要慢慢走,草要慢慢除,要不然會扯到蛋。”
他的想法我又怎會不知,在他心中無不是想要富國,想要強兵 想要為父報仇,統(tǒng)一天下??纱笄匦枰?,卻是一個明君,而我茍活于世四十載,要做的,便是打造一代明君。
李清何搶過話語,道:“老師教過學(xué)生這個道理,做事不能心急,沉住心,事半功倍,步子大了,傷人傷己,最后受傷的只會是百姓。”
李清何停了停,又看了看我,我示意他繼續(xù)說。
“自大秦建國以來,先帝雖文武具重,南北具平,可南方與北方民族不同,習(xí)性不似,而血脈、習(xí)慣自古便又是一道隔絕人心的城墻,豈是一朝能改變的?”
上官月辯解:“可先皇調(diào)北方文臣遠赴南方不毛之地傳播教育,又大力招攬南方文人入朝為官,此舉難道不能平衡嗎?”
“陛下方才還在問:‘老師為什么要饒過他們?’,這便是理由!南方,出自百越,百越,莽夫也,以力治力方可制服,這便是當(dāng)年先帝殺光三十萬百越大軍的原因,為的就是要在他們心中樹立:大秦,不可辱!而當(dāng)時的百越人,服的,是先帝。先帝駕崩后,雖然老師即使控制了南方局勢,可歸根結(jié)底他們還是百越,他們服得了先帝,服得了老師,可他們不會服一個沒有上過戰(zhàn)場的大秦皇帝,陛下請束臣無罪,陛下今天應(yīng)該也見到了,南方文人骨子里還是有著莽夫的心性,由此也可以看出,那些沒有接受教育的南方人是如何?!?/p>
上官月思索道:“丞相此話,是說老師想要朕震懾這些文人?”
我打斷想要繼續(xù)說下去的李清何,望向門外,用手指了指。
“不是震懾他們,是要讓他們變成我們,陛下看一看門外吧?!?/p>
御書房外臺階下的大理石路中央的積雪中,正隨風(fēng)飄揚著一簇紅纓。
長槍貫穿一個朝御書房跪拜的人,那人是王侍郎。滾燙的鮮血從胸口那被戳穿的血窟窿順著槍桿染盡了周身五步的寒雪。
我輕撫著上官月緊繃的背脊。
“他,死了?”
“臣是想讓陛下明白,當(dāng)殺則殺,既然仁心只會讓他們更加放肆,那便換一個聽話的,阻我大秦者,哪怕是天,也要殺盡?!?/p>
上官月:“老師可會有劍尖指向朕的那一天?!?/p>
“陛下是聰明的,陛下從今天起也無需再壓制了?!?/p>
……
“我們的計劃,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