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沉沉地籠罩著這片幽深的山林。兩人決定先找個山洞什么休息一下,明早在往均縣去和十全十美其他人匯合,遠處的山巒在月光下勾勒出起伏的輪廓,如同蟄伏的巨獸。寒風掠過樹梢,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偶爾夾雜著幾聲不知名鳥獸的啼鳴,更添幾分凄涼。
小燕子跟在永琪身后,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她的裙擺早已被荊棘劃破,露出白皙的小腿,上面布滿了細小的傷痕。但她咬著牙,一聲不吭。永琪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她一眼,目光中滿是關切。
"前面好像有個山洞。"永琪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一片黑黢黢的陰影。月光下,隱約可見一個半人高的洞口隱藏在茂密的灌木叢后。
小燕子眼睛一亮,快走幾步趕到永琪身邊。她剛要彎腰鉆進去,卻被永琪一把拉住。
"我先看看。"永琪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卻不容拒絕。他彎腰拾起一根枯枝,在洞口輕輕撥弄了幾下,確認沒有野獸棲息后,才側身讓開。"安全,可以進去了。"
洞穴不大,但足夠兩人容身。永琪熟練地收集了一些干草和枯枝,在洞中央生起一小堆篝火。橘紅色的火苗跳躍著,驅散了洞內的陰冷濕氣?;鸸庥痴赵谟犁骼饨欠置鞯膫饶樕希蠢粘鏊麍砸愕南骂M線條。
小燕子坐在火堆旁,雙手環(huán)抱著膝蓋,悄悄打量著永琪。她注意到他的動作比平時遲緩,眉頭時不時微微皺起,像是在忍受某種疼痛。但每當她看過去時,他又立刻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你冷嗎?"永琪突然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小燕子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在不自覺地發(fā)抖。她剛想搖頭逞強,永琪已經脫下自己的外袍,不由分說地披在她肩上。
"哎!你干什么..."小燕子驚呼,伸手想要推拒,卻觸到了永琪冰涼的指尖。
永琪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不冷。你先披著,我去鋪個床。"
他轉身走向洞穴一角,開始用干草鋪床。小燕子注意到他的動作有些僵硬,左臂似乎不敢用力。借著火光,她隱約看到永琪深色衣袖上有一片更深的痕跡——那是干涸的血跡!
小燕子的心猛地揪緊了。她想起白天那場突如其來的襲擊,永琪將她護在身后,獨自面對數(shù)名刺客。當時她只聽到刀劍相擊的聲音和永琪沉穩(wěn)的呼吸,卻沒注意到他是否受傷。
"永琪,你..."她剛要開口詢問,永琪已經鋪好了草床,轉身對她微笑。
"床鋪好了,小燕子你…你先休息吧,我守夜。"他說著,走到洞口附近坐下,刻意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小燕子咬了咬下唇,最終沒有追問。她裹緊永琪的外袍躺下,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特有的松木清香。抬眼望著永琪的背影,她心里有些擔憂,又有些莫名的情愫在涌動。
“永琪,你也躺下吧,挺冷的?!毙⊙嘧虞p聲喊道。
永琪身子一僵,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我守夜就好,你睡吧?!?/p>
小燕子哪能看不出來他的害羞,嗔怪道:“之前不是都在一張床睡過了,你還婆婆媽媽什么呀!那么冷的”
永琪的臉在火光映照下微微泛紅,實在拗不過小燕子,便緩緩走到她身旁躺下。兩人挨得很近,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洞穴里靜謐得很,只有篝火偶爾發(fā)出的噼啪聲。永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身旁小燕子的氣息讓他有些緊張又有些安心。小燕子側過身,偷偷看了眼永琪,只見他緊閉雙眼,睫毛在火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永琪,你別裝睡啦?!毙⊙嘧虞p輕推了推他。
永琪無奈地睜開眼睛,眼神里帶著一絲慌亂與羞澀:“沒……沒裝睡?!?/p>
小燕子噗嗤一笑,道:“你別緊張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永琪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只是怕你不自在?!?/p>
小燕子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暖暖的,輕聲說:“那次…那次睡在一起我可沒看你不自在,這次怎么了,我自在得很呢。”
說完,小燕子往永琪身邊湊了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永琪的身體瞬間緊繃,但很快又放松下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環(huán)住小燕子。
這一刻,洞穴里的寒冷仿佛都被驅散,兩人的心緊緊貼在一起。在這寂靜的夜晚,他們沉浸在彼此的溫暖中,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存在。
夜深了,洞外的風聲越來越大,如同無數(shù)幽靈在嗚咽。小燕子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她悄悄坐起身,借著微弱的火光看向永琪。
這一看,她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永琪的身體正在劇烈地顫抖!
"永琪!"小燕子顧不得其他,立刻沖到他身邊。觸手所及,永琪的皮膚燙得嚇人。她顫抖著手撫上他的額頭,那溫度幾乎灼傷了她的掌心。
"怎么會這樣..."小燕子慌亂地檢查永琪的身體,想起他左臂發(fā)現(xiàn)了一道猙獰的傷口。“哎呀我真笨,早就看到那個傷口了,應該幫他包扎的”傷口周圍的布料已經被血浸透,此刻正散發(fā)著不祥的熱度。
永琪半闔著眼睛,呼吸急促。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幾聲模糊的囈語。小燕子心如刀絞,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早該發(fā)現(xiàn)的!永琪為了不讓她擔心,竟然一直強撐著!
"你這個傻子...受傷了也不跟我說,發(fā)燒了也不知道說,處理一下也好的呀!"小燕子哽咽著,手忙腳亂地撕下自己衣角最干凈的一塊布料,小心翼翼地為他包扎傷口。永琪在昏迷中皺起眉頭,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呻吟。
包扎完傷口,小燕子焦急的徘徊。突然,她沖出洞穴,循著水聲找到不遠處的一條小溪。冰冷的溪水在月光下泛著銀光,小燕子毫不猶豫地將手帕浸濕,然后飛奔回洞穴。
她把濕冷的手帕敷在永琪滾燙的額頭上,祈禱著能快點退燒。然而片刻之后,手帕就被他的體溫烘熱了。小燕子急得直跺腳,這樣下去不行!
“柳紅說過,發(fā)燒要發(fā)汗……”她喃喃自語,目光掠過永琪緊攥的拳——他的指節(jié)因隱忍而泛白,卻仍固執(zhí)地側著身子,不愿讓她看見傷口。想起前些年在大雜院,自己染了風寒昏迷兩日,是柳紅整夜用溫湯替她擦身,最后干脆解開棉襖裹住她冰涼的腳。此刻洞穴里沒有姜湯,沒有炭盆,唯有彼此的體溫能與這寒夜抗衡。
小燕子咬住下唇,指尖在衣帶上停頓三息。永琪的外袍還披在她肩上,帶著他獨有的松木香,里襯布料卻已被她攥得發(fā)皺。當?shù)诙螠I水落在帕子上時,脫掉外衣,她忽然伸手解開自己中衣的盤扣。粗麻布的外衣滑落在膝頭,露出月白色里衣,領口處繡著的小燕子在火光下泛著微光——那是紫薇去年送她的生辰禮。
“永琪,對不住了,你得好起來這只是降溫只是降溫…”她輕聲呢喃,指尖觸到他冰涼的手腕時,自己先打了個寒顫。永琪的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黏在傷口周圍的布料結著血痂,她屏住呼吸替他褪去上衣,只剩下中衣。
當小燕子貼著他滾燙的胸膛躺下時,洞穴里的風忽然灌進來,吹得篝火明滅不定。永琪在昏迷中發(fā)出模糊的囈語,手臂本能地收攏,將她往懷里帶了帶。她能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像擂鼓般撞著自己的耳膜,而自己的指尖,正貼著他后頸處的薄汗,那里的皮膚燙得幾乎能烙人。
“這樣……會好起來的。”她把兩人的外衣疊起來蓋在身上,布料摩擦發(fā)出窸窣聲響。永琪的下巴抵在她發(fā)頂,呼吸間帶著灼熱的氣息,而她的里衣早已被他的體溫烘得半干,貼在背上涼津津的。想起在農莊里的那些夜晚,他總在她踢被子時悄悄替她蓋上,如今換她用自己的體溫焐熱他的寒意,竟覺得這洞穴的石壁,都比往日多了幾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