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家人本就為著墨蘭昨夜的事勞累了一整晚,趙洵一走,眾人便都各自散去休息了。
如蘭雖有心探查這兩人間的關(guān)系,但到底困意上頭,她又一向大大咧咧,干脆悶頭睡去了,只余明蘭獨自在暮蒼齋內(nèi)輾轉(zhuǎn)反側(cè)。
如今春闈將近,家里的書塾也停了,明蘭這幾日都是在老太太處做些女紅打發(fā)日子。閑適平淡,又似乎缺了點什么。
明蘭手里捻著針線,心思卻并不在這上面。
四姐姐明明是同小公爺一起出的府,為何會孤身一人與太子殿下偶然遇見?兩人還毫不避諱地同乘一輛馬車?
想起鐘媚兒回府時神采飛揚的模樣,明蘭悚然一驚,心底浮現(xiàn)出某個猜想:難道她與太子殿下昨晚已經(jīng)……
可、可這也實在太大膽了些!四姐姐明明已經(jīng)定親了!
反應(yīng)過來后,明蘭臉色微微發(fā)白,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是了,盛墨蘭整日吟詩作賦不就是想投那些公子所好,早日覓得如意郎君?現(xiàn)下得了太子青眼,又哪里還會把和小公爺定下的婚事放在眼里。
明蘭忍不住心生怨懟:再是貪慕榮華,也該知道禮數(shù),明白什么是敬慎守節(jié)、什么是羞恥心吧?
盛墨蘭尚未出閣,便與好幾個男子勾三搭四夾纏不清,日后還得了?再這般下去,她只會拖累家里其他女子的名聲!
明蘭又想起自己,離及笄也不過再有一年光景,將來她的親事也不知會說給誰家。
思及此處,明蘭愈發(fā)打定了主意,午后便去壽安堂找老太太出面管一管她這位四姐姐,再不管教怕是得釀成大禍。
此時,崇政殿內(nèi).
趙洵難得恭敬地跪在大殿中央,眉眼乖順無比,哪怕被官家訓(xùn)斥了將近一炷香的時辰,也不見絲毫不耐煩。
官家:“洵兒,盛家女到底是定了親的小娘子,君子怎可奪人所好?此事若傳揚出去,言官上諫斥責你的折子又要如雪花般奏到我這來了。”
官家:“汴京城中,比盛家女更好的姑娘也并不難尋,我為你挑個更有才學(xué)的姑娘賜婚可好?”
官家年近花甲,連胡子都已花白了,訓(xùn)斥時依舊苦口婆心,循循善誘。
趙洵卻直挺挺地跪在那兒,愣是不肯點頭。
趙洵:“爹爹,我既已應(yīng)了她,便不該隨意反口。盛四姑娘的家世是差了些,可我從來也不喜歡那些諂媚獻上的大家閨秀?!?/p>
趙洵:“她與齊衡也才定親數(shù)月,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同我才是真正的兩情相悅。”
官家還是頭一次看見自己這個兒子這么懇切的模樣,難免有些動搖。
趙洵察覺到了,又補充說道:“爹爹,古人云,齊家治國平天下。待我成家后,定百倍千倍地用功,韓大相公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官家:“當真?”
趙洵:“千真萬確!”
官家細細打量著他的神色,倒的確不似誆他。
也罷,年少而慕少艾乃人之常情,他合該遂了洵兒的心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