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幾聲雞鳴,整個清水鎮(zhèn)都仿佛鮮活了起來,人語聲,叫賣聲,此起彼伏。
阿念被隔壁孩童的哭鬧聲吵醒,煩躁地翻了個身,結(jié)果滾進一個結(jié)實的胸膛里,迷迷糊糊地問:“今天怎么沒去練兵?”
“還不許我休息兩天?”相柳把她往懷里攏了攏,含糊地說:“再睡會兒,昨天看了半宿文書?!?/p>
眼下正是夏日,最容易困乏,阿念閉眼就要睡去,只是人還沒睡著,就聽見窗欞傳來篤篤的聲音。
她拍了拍相柳,相柳下了榻,打開窗,是皓翎傳信的青鳥。
相柳把信拿給阿念,阿念揉了揉眼睛,掃了一眼信,呆愣了片刻,霍然掀被下榻,“父王帶小夭去了赤水那片荒漠,讓我趕緊回皓翎?!?/p>
相柳邊幫她找衣裳,邊問:“是傳聞住著旱魃的那片荒漠?”
阿念點頭,接過衣裳都沒心思看上一眼,就往身上穿,“那片沙漠我去過,里面的太陽之力太強了,即便是父王,也不能保證全身而退。他讓我這時候回去……”
是不是想著,萬一他回不來,就讓阿念以王姬的身份宣布,禪位給玱玹。
可是這事太大了,若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天下大亂,到時候她該怎么處理?
而且父王若真出了事……
阿念越想越心焦,相柳把她攬在懷里,輕撫她的背,“岳父這么做定然有萬全的打算,別擔(dān)心。”
如水般清朗的嗓音,撫平了她的焦躁,阿念在相柳懷里深深吸了一口氣,毅然道:“我知道,我可能就是他的萬全打算之一,所以我得走了。”
“我送你?!?/p>
“恩?!?/p>
相柳一路領(lǐng)著阿念出了清水鎮(zhèn),坐上白雕,阿念腦子里還是亂七八糟的。
春天的時候,小夭身世的謠言越演越烈,皓翎王昭告天下,將皓翎玖瑤的名字從皓翎王族的族譜中除名,小夭改氏西陵,入西陵氏族譜,現(xiàn)為西陵玖瑤。
玱玹的目的應(yīng)該達到了,按理小夭明面上已經(jīng)和皓翎沒有關(guān)系了,可是,為什么偏偏在這么敏感的時候,父王卻突然帶小夭去赤水呢?
相柳坐在雕背上,低頭把擺弄著阿念的手,淡淡道:“那片沙漠是當(dāng)年冀州決戰(zhàn)之后才出現(xiàn)的。”
阿念被他提點后,頓時恍然,“難道和西陵珩有關(guān)?”
“有可能?!?/p>
原來如此!突然感覺剛才的擔(dān)心,都成多余的了,阿念嘲諷地笑了笑,泄氣地閉上眼睛,往相柳身上一倒,“我真是閑的,才管他們!”
相柳笑瞇瞇地看著她,說:“那就不管了,以后只管我?!?/p>
阿念悶聲說:“可以啊,等你也只管我的時候,我就只管你?!?/p>
相柳回望清水鎮(zhèn)附近的莽莽深山,暗自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希望這天早點來,還是晚點來。
毛球飛到五神山附近時,相柳讓阿念召來玄鳥,阿念看著他一頭白發(fā),笑了出來,“找個地方染頭發(fā)?”
相柳盯了她一眼,“我也可以就這么去五神山?!?/p>
阿念立馬跳上玄鳥脊背,玄鳥展翅而飛,“等你哦?!?/p>
相柳笑了笑,身體一點點沉入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