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的葉青陵還是個天天挨欺負(fù)的書呆子,只知道學(xué)習(xí)讀書。
在樓梯上摔倒也會被跟在身后的三個同班小混混踩著肚子過去;哪怕沒有一點招惹到了他們,只要看他不順眼就會等餐廳里人少的時候把葉青陵的頭往餐盤里摁。
半夜兩三點被宿舍的“大哥”拉到公共廁所抽煙,不過肺就會挨巴掌:“別浪費啊”
對于這些人情世故的事情,葉青陵就像是一個傻呆的極端。
而當(dāng)葉青陵回家傾訴時,也會被那不明全貌的家人說道:“你不招惹人家,人家欺負(fù)你干嘛,想想自己的問題?!?/p>
那時的他哪懂得爭辯是非,只會偷偷把委屈藏起來,默念道,欺負(fù)人還需要理由嗎
三年來的種種壓力,在暑假的那一刻得到釋放,就像惡魔的封印解除般
現(xiàn)在的葉青陵卻成了個半混社會半上學(xué)的普通高中生,曾以優(yōu)異的中考成績錄取當(dāng)?shù)氐闹攸c一中,可開學(xué)月考的排名就將他的思想拉到了最深的低谷處。
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談話,卻是站在桌旁抖腿亂瞅四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褲子的口袋處總是凸出方方正正的四方形,還能是什么,是他過去最討厭最害怕的,現(xiàn)在卻最依賴的香煙。
仿佛這個煙盒就是他在學(xué)校里的通行證,混好了就開始享受,享受見了面被喊哥的愉悅感,享受別人求自己借兩根煙時的高高在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這樣渾渾噩噩到了高三畢業(yè),似乎從沒體驗過高考沖刺時的壓力感。
......
“來??!繼續(xù)囂張啊,剛才你不是一副很拽的樣子嗎!”紅毛碎蓋男大聲喝道,“曉不曉得我是誰,敢動我地盤上的人,是不是活膩了?”
被踩在腳底下的眼鏡男哭道:“我錯了,我錯了青哥,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葉青陵不想把事情鬧大,便將那腳上锃亮的皮鞋從那張溫文爾雅的臉皮上移開,將手上的煙頭扔到他的身上,用皮鞋碾了又碾,“哼哼,燒壞了我的鞋底可要賠錢的哦”
葉青陵朝碾過煙頭的地方啐了口痰,“收拾你這種人渣,我都嫌棄臟了我老爹剛送我的新皮鞋!”葉青陵最后瞅了一眼趴在地下的眼鏡男,擺擺手,“走吧兄弟們,英雄救美結(jié)束了”
而就在不遠(yuǎn)處的籃球框,坐著一個十分青春的女孩,葉青陵慢步走向她,打起招呼來:“美女,幫我作證哈,我是看他耍你流氓才打他的,可不是故意找事哦,對吧”
那個女孩怔怔地看了看葉青陵,含蓄靦腆地點了點頭。葉青陵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眼鏡男已經(jīng)傻眼了,呆呆地癱坐在地上,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心想:就上手摸了個姑娘,至于大打出手嗎...
看著紅毛走遠(yuǎn)后,嘴上碎碎念地說:“耐奈的,...老子...長這么...大,就...就沒受過這委屈!”隨后掏出手機準(zhǔn)備撥打電話,“我要...你這個紅毛小子...知道,誰才是金水市最大的”
“喂,王管家,幫我找人,就在咱們金水利陽縣當(dāng)?shù)鼗斓模t毛,一米八左右,身邊常跟著小弟,叫什么,青哥”眼鏡男一改剛才的狼狽,仿佛記起了自己是金水市最大的龍頭企業(yè)家-劉氏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子-劉正星。
管家弱弱地回道:“少爺,是出什么事了嗎”劉正星聽后撇了一下嘴,不耐煩的說道,“你個老頭子怎么那么多話,讓你找你就找,對了,別讓劉江海知道這件事”
“要怎么處置?”
劉正星得意的笑了笑:“哎?咱們倉庫打架,董事長不會管吧”
“明白了少爺”
......
葉青陵一行人來到《緣夢俱樂部》酒吧門口,擺手示意小弟留在外面,“散了吧散了吧,川,跟我走”
洛如川同樣對小弟們擺手示意離去,跟在葉青陵身后進(jìn)了酒吧。
兩人坐到吧臺前,葉青陵開口說道:“川”
“怎么了青哥”
“在咱一幫兄弟里,你也算是跟我平起平坐吧,會不會有一天,青哥的哥字,跑到你的川頭上呢”
洛如川被這一段話聽啥了,愣了一下,心想這玩意又喝上頭了吧,只好逢場作戲,“不是,青哥你這是什么話,我永遠(yuǎn)都把你當(dāng)哥的啊,怎么會像你說的那樣呢”
葉青陵輕笑了一下,心里回憶起夢里的場景,“川啊,昨晚,做了個夢,你拿賀文當(dāng)借口,把我騙到了那個...廢棄...廢棄工廠,然后你叫著弟兄們給我身上掄棍子,哎喲,當(dāng)時我那個懵啊,‘噌’地就嚇醒了”
洛如川尷尬的看了看葉青陵,又尷尬地喝了口白蘭地,再尷尬地開口說道:“怎么會呢青哥,那都是夢啊,我對你那可是絕無二心,沒你可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啊,怎么可能會在您手底下造反呢”
葉青陵的眼睛都笑彎了,猛地一拍洛如川,“哈哈哈哈哈吼喲,我給川哥開個玩笑,別在意哈”
洛如川笑了一聲,“你什么德行我還不曉得咯?聽哥一句勸,少在外面裝b,做那些所謂的行俠仗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在耍流氓吶”
“知道啦,再說了,誰敢動我啊,???你說是吧?”葉青陵提著酒杯對洛如川笑著說,卻又一臉嚴(yán)肅,“內(nèi)啥,我呢...以后可能和弟兄們見得就少了”
洛如川真的愣了一下,卻又扭頭笑了出來“不是,怎么?得絕癥了?要治療?”
葉青陵無奈地道:“我是認(rèn)真的”看著洛如川的表情也嚴(yán)肅了下來,才繼續(xù)說道,“我爸呢,做天帶我去市...西區(qū)的...磚窯看了看,給我安排了個活,我覺得吧,也該自己掙錢了,就答應(yīng)了下來...川啊,不是我不念咱們的兄弟,我只是覺得,我們該...”
“行了,我知道了,不用說了”洛如川打斷,隨后揉了揉眼睛,“該怎么安排我都懂,你放心吧,你就安心的干活,有難處了,兄弟們想辦法”
葉青陵默默地點點頭:“嗯,你們呢,也別再無所事事了,注意注意這附近招工,你帶著平日里沒事的兄弟們干點正經(jīng)活,賺點正經(jīng)錢”
“嗯”洛如川點頭答應(yīng),隨后干了杯里剩下的酒,起身離開,“我先走了”
昏暗的吧臺前,只剩葉青陵和坐臺的調(diào)酒師,炫彩的燈光不斷地在葉青陵身上掃過,仿佛是在隨機切換人生,可人生哪有輕易改變的。
葉青陵喝完后,剛準(zhǔn)備起身,卻不知道被什么人從背后摁住了,葉青陵剛回頭,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
葉青陵和洛如川實則是從小認(rèn)識,兩人的父親曾在同一個工廠里上班,如今已成了廢棄工廠,雖然兩人的父親交集少了,但兩人的感情還是深似如初。按理來說洛如川混得比葉青陵早,卻不如葉青陵混得好,到后來陰差陽錯的,兩人搭伙混在了一塊兒。到底也都只算是個小孩子,不懂什么道上的打打殺殺,只覺得自己認(rèn)識的人多,認(rèn)識的人說話好使,都熟,找人辦事辦的利索,心里就覺得自己混得還行??善沁@種虛偽,虛榮感一步一步地侵蝕著他們的心。和他們同年紀(jì)的人或許還在學(xué)習(xí),或許在打工,卻少有像他們一樣無所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