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干枯的河道走了三天,戈壁變成沙漠。
不過這邊的沙漠并不大,只一個個的分布在盆地,猶如一個個斑點。
牧民是不會進(jìn)沙漠的,里邊沒有供給牛羊吃的草。
繼續(xù)沿著河道往前走了兩天,沉悶的空氣開始涌動,一股股,成了風(fēng)。
風(fēng)越來越大,揚起陣陣黃沙。
兩車之間一直保持著百米距離,風(fēng)沙越大,逐漸看不到前車的蹤跡,也見不到后車身影,無線電也罷了工,好似整片天空只有他們這一輛車在孤獨的行駛。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行駛,路面變得平緩,車速也變低,周遭的環(huán)境一成不變,所以,除了開車的那個人,還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在行駛。
風(fēng)沙越來越大,目之所及都是黃茫茫一片。
黑眼鏡將車子轉(zhuǎn)了方向側(cè)面迎風(fēng),罵了一句。
張啟靈翻出背包,扔給花南露,示意她帶上裝備。
“車?yán)锊荒艽袅??!彼氏葘⒎里L(fēng)眼鏡什么的裝備上,又給花南露檢查了一下。
黑瞎子見兩人準(zhǔn)備完畢,朝著張啟靈點點頭,打開車門,先下了車。
花南露一腳下去就是黃沙,黃沙已經(jīng)將一個車轱轆給埋了大半。
車子橫著,擋住了大半的狂風(fēng),但黃沙像是打著卷一樣撲過來。
花南露緊了緊臉上的面罩,又抹抹防風(fēng)眼鏡上糊上的黃沙。
張啟靈手看向四周。
他朝黑瞎子指了一個方向,黑瞎子點頭。
張啟靈在前頭探路,黑瞎子斷后,花南露走在中間,風(fēng)實在太大,花南露一離開車子的保護(hù)范圍就被吹了一踉蹌。
“我靠,我差點就隨風(fēng)去旅行了!”花南露有些不可置信。
她還沒這么瘦吧!
張啟靈聽到身后的聲音,回頭一看?;下墩诟L(fēng)抗?fàn)幠兀淮档闷x路線,又死命掙扎挪過來。
像一只挪來挪去的螃蟹。
黑瞎子在后邊大笑,那聲音被風(fēng)刮跑大半都還能留下一些傳到張啟靈耳朵。
張啟靈無奈,準(zhǔn)備去拉那個可憐的小螃蟹。
手還沒夠到她呢,風(fēng)忽然變大,直接把花南露給吹跑了!
花南露踉踉蹌蹌,被吹跑了十來米,她嚇得直接趴在地上,不敢再走了。
張啟靈和黑瞎子見花南露背吹跑,嚇得兩人三步并作兩步奔過去。
可惜人的速度終究比不上大自然的力量。
更何況還看不清。
等兩人找到花南露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團(tuán)銀白色在地面埋頭爬行。
黑瞎子指了指地上挪動的生物,“你的人,你來?!?/p>
張啟靈朝他說了一句:“別亂說?!?/p>
花南露聽到上方有聲音,驚喜的抬起頭,蹦起來:“小哥!”
然后,又被吹得后退了幾步,張啟靈和黑瞎子嚇得連忙伸手拉住她。
張啟靈彎腰,正準(zhǔn)備將花南露扛起的時候,忽然想起她說的不要扛著,又站直。
右手一伸,攬住花南露的腰,將她夾在胳膊下,朝著目的地飛奔而去。
黑瞎子嘴角抽搐,虧難他之前還想著啞巴這棵千年老鐵樹開花了呢,哪位好人家會把心上人夾著走??!
回頭是得給啞巴上上課了。
他摸摸下巴,腦子思索著怎么給啞巴上課,嘿嘿,可算是能讓啞巴叫自己老師了。
腦子在思考,腳下也不停。
三人沖上河岸,繞過了一團(tuán)土丘,緊接著跳下一個河溝。
張啟靈將蔫吧了的花南露放下,叮囑道:“你在這里等我?!?/p>
花南露知道兩人是去找其他人,她剛想點頭,卻忍不住干嘔了下,見兩人沒動,花南露擺手,“你們快去吧,我沒事,嘔~”
張啟靈有些不放心,黑瞎子卻拍拍他的手臂道:“下次不要這樣子對待女孩?!?/p>
他跟在后邊看著就難受,難為這姑娘到了這里才開始起反應(yīng)了。
憐憫的眼神看了眼花南露,而后拉了下還站在原地的張啟靈。
兩人離開之后,花南露喘了好幾口氣,靠著溝壁坐下,咽口水潤喉。
風(fēng)沙太大,不敢喝水,要不然,一半水一半沙子了。
沒多久,又來了好幾個人,張啟靈他們沒下來,只看了一眼就走了。
一波波的人過來,花南露縮在溝邊,眼睛朝著上方看,這么多人下來了,就是沒見到無邪。
他沒事吧?
風(fēng)小了很多,大家開始拿出自己的水喝起來,卻沒人討論什么,約莫是大自然的威懾還在。
定主卓瑪朝花南露招了招手,他們坐在溝里邊的角落處,花南露挪了過去。
定主卓瑪拉著花南露,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老人家的手很溫暖,雖然常年的勞作讓她手粗糙,卻很能讓人的心安定下來。
她朝著花南露笑著說了些什么,花南露聽不懂藏語,有些迷茫凍的看著另外兩人。
扎西翻譯:“奶奶是讓你不要擔(dān)心,他們會平安回來的?!?/p>
花南露點點頭,心頭的憂愁卻沒消除,“謝謝奶奶?!?/p>
定主卓瑪又笑著說了些什么。
扎西:“你可以我們一起, 我和我兒媳都是女的,方便些。”
花南露沒細(xì)聽扎西的反翻譯,因為無邪過來了。
花南露朝定主卓瑪?shù)溃骸澳棠?,我朋友過來了,我先去看看他有沒有受傷?!?/p>
定主卓瑪笑著點頭。
無邪進(jìn)來的時候還有些懵,前邊的人給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又給他喝了水。
花南露問:“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眼睛朝著他上下看,眼里盛滿擔(dān)心,剛剛她聽人說無邪被一下車就被風(fēng)給吹走了,瞬間就消失在眼前。
嚇得她都想跑出去找,還好他回來了。
無邪看著她都要哭了,連忙道:“沒事,我沒事,沒受傷?!?/p>
花南露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p>
“也不知道阿寧姐現(xiàn)在怎么樣了?!毙」媚镉珠_始擔(dān)心其他人了。
無邪擦臉的手一頓,心里嘆氣,大自然的力量太強(qiáng)了,人在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
張啟靈和黑瞎子兩人出去了好幾趟,也帶了好幾個人回來,之后兩人沒再出去,頂著狂風(fēng),實在是太難行走了,再強(qiáng)悍的體力都扛不住。
阿寧也回來了,她帶回了幾個人,花南露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流落在外邊,或許有,或許沒有,可看到眼熟的人回來,她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她像只蜜蜂一樣又是遞水,又是遞毛巾,就差給兩人喂面包了。
無邪看得酸酸的,剛剛他回來的時候花南露都沒這么勤勞。
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就被越來越弱的風(fēng)給吹沒了。
物資被吹了大半,還有人都沒有回來呢,也不知道找沒找到避風(fēng)的地方。
天色逐漸變黑,不變的風(fēng)聲吹得人昏昏欲睡,花南露縮在張啟靈和黑瞎子中間,腦袋靠著張啟靈肩膀睡得香甜。
無邪想了下,找了個近三人的位置躺下。
沒一會就被張啟靈拉起來,示意他坐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無邪迷迷瞪瞪的坐下,熟練的將花南露的腦袋撥到自己的肩膀上,接著閉眼,續(xù)上還沒跑遠(yuǎn)的周公棋局。
兩人再次醒來時因為花南露突然抽搐了一下,她一掌將睡得正香的無邪給打醒。
他瞇著眼拍胸口,“你沒事吧?”
造孽啊,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不能討伐這個罪魁禍?zhǔn)拙退懔?,還要安慰臉色慘白的始作俑者。
花南露也拍拍胸口,“呼嚕呼嚕毛,嚇不著?!?/p>
無邪:......
她轉(zhuǎn)頭,“無邪哥,你怎么在這里,你也做噩夢了?”
無邪咬牙,“是啊,很恐怖的噩夢,夢里一只小兔子給我來了一拳。”
“那確實是很恐怖。”花南露點頭,“我剛剛夢到我們都被吹飛了?!?/p>
無邪拍拍她后背,“都是今天的風(fēng)太大,你才會做這種噩夢的,現(xiàn)在風(fēng)已經(jīng)小了,不會被吹走的,放心吧?!?/p>
花南露接著道:“是的,夢是相反的,所以你是不會被風(fēng)吹飛,并且還被一輛汽車砸得面目全非的,腦漿都蹦出來了,紅的白的撒一地。”
無邪收回手,“別亂想了,我出去看看?!?/p>
花南露閉了閉眼,怎么也睡不下了,掙扎一下,也走了出去。
扎西正在守夜,花南露朝他點了點頭。
扎西指了指外邊,“無邪往那邊去了?!?/p>
“謝謝?!?/p>
花南露帶上防風(fēng)眼鏡,朝著光亮處走去。
風(fēng)已經(jīng)很小了,這些力道已經(jīng)不能讓沙子肆意飛揚。
花南露走到這邊的時候聽到一句“妻離子散?!?/p>
她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顯然無邪也不明白,兩人都朝著阿寧看去。
阿寧看了兩人一眼,勉強(qiáng)的笑笑,“剛剛定主卓瑪說可能還會起風(fēng),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更適合的避風(fēng)點。不過我們的車有幾輛報廢了,剩下的也不好說,要整修?!?/p>
她嘆口氣,“最關(guān)鍵的是,我們有四個人不見了?!?/p>
無邪問是哪幾個。
阿寧說了幾個名字,其中就有高加索人,無邪眉頭皺起,花南露也提起一顆心。
無邪指了個方向,他跟高加索人是一輛車,他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當(dāng)時他下車時就被吹散了,可大致方向他還是知道的。
阿寧搖搖頭,說那一邊她們都找了一大圈,甚至比無邪說的地方更遠(yuǎn)都找了,依舊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