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的話一出，空氣可以說是死一般的寂靜了。

以為他們不信，長歡拍了拍雕得跟忘憂一模一樣的小木人腦袋。

長歡老和尚，你說說話！

“小姑娘。”忘憂聲音從小木人里傳出，帶有幾分哭笑不得，“圓寂了不代表死亡，老衲自有去處?！?/p>

長歡你不是也很舍不得他嗎，現(xiàn)在能留下，為什么還要離開，離開了，你要去哪里，我跟你說，你一旦走，就再也不是現(xiàn)在的你了！

估摸著三魂七魄不全的緣故，長歡感覺重生后的她不再是殘存記憶里的她。

一旦沒了記憶，生存環(huán)境不同，那更可能不像了。

“此世凡塵已了，未來之事自有佛祖安排?！蓖鼞n說，“無心想來也是如此想的。”

無心點頭。

發(fā)覺長歡低頭看她手里的小木人，看不到，剛要開口，卻見長歡左看右看一番說。

長歡佛祖在哪兒，不在，看不到，聽不到，那你得聽我的，不聽我把你煉成丹藥吃了。

眾人：“？？？?。。　?/p>

先前還說要把小木人送給無心，現(xiàn)在當著他的面說把忘憂大師煉丹藥吃了，合適嗎？

說完了，長歡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太合適，她捂著自己的嘴，睫毛緊張地亂顫。

長歡無心，我開個玩笑，絕對沒有傷害你師父的意思。

無心我知道。

離別的傷感散去，無心啼笑皆非，無言以對和感動兩種情緒交織著，他竟一時不知說什么。

想了想，他勸起了長歡。

無心自然舍不得忘憂，但從未想過將他留下，六道輪回，方是最好的結果。

長歡不理解，但尊重。

忘憂得以脫離小木人，他笑得很慈祥，也徹底安下心來，再次和無心告別，還摸了下長歡的頭發(fā)。

長歡眨眨眼。

遙望金光消散完，無心從長歡手里拿過失去了魂，仍舊栩栩如生的小木人，眉宇間盡是笑意。

無心謝謝歡歡。

長歡真搞不懂你們，如果是我舍不得的人，肯定不會讓他離開。

走下臺階，另外三人默然思索。

他們從未想到有人可將三魂六魄留下，死便是死，自然沒有思慮過此事。

蕭瑟如果我死了，你會留下我嗎？

雷無桀你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嘛！

蕭瑟如果，夯貨！

雷無桀收獲了一個來自蕭瑟的白眼。

長歡呸呸呸，烏鴉嘴，沒有如果！

蕭瑟假如有呢！

無心歡歡說沒有便沒有。

行，蕭瑟換一個問題。

蕭瑟阿歡有沒有想留下的人？

有啊，怎么會沒有呢。

轉念之間，長歡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個人，一個影響她道心的人。

他發(fā)現(xiàn)了她，帶她到望城山道觀里，每次回來會逗她，帶她下山看漂亮姑娘、俊俏郎君，聽故事，買東西吃......

長歡我離開望城山的時候好像也沒有舍不得他，可能因為他出去一趟突然死了，連個告別都沒有，才有些舍不得吧，這不，過去十二年，我還記得他長什么樣。

十二年前？

這個時間點太熟悉了，無心眼皮子猛地一跳。

蕭瑟瞅著長歡的臉色，沒有透出多少傷心，算是平靜，終究忍不住問。

蕭瑟他怎么死的？

長歡十二年前，魔教東征，他帶著望城山的弟子到北邊馳援，就...回來就是一具尸體，沒氣兒了。

長歡他喜歡的姑娘，凌霄派的陳師姐同樣死在了戰(zhàn)場上。

長歡我記不清陳師姐的樣子了，但她長得肯定很好看，不然小王師兄也不會第一次見她就問她要不要跟他成親，可惜玄陵說他嘴太欠……

說到這兒，長歡停頓了下來。

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跟王一行一個樣兒，太快表白，人家都不帶答應的??！

王一行比她快，沒有表明自己的好。

她呢，至少相識三天，附有讓兩人共同修煉，一起進步的好處，也斤斤計較地不樂意。

長歡被陳師姐打一巴掌，拒絕了，繼續(xù)見一個好看的調戲一個，過了好幾年才重新遇到陳師姐，英雄救美，方奪娶美人芳心。

難得提到往事，長歡多說了幾句。

長歡陳師姐也是個好人，我當時見不得小王師兄像只蝴蝶一樣對別人噓寒問暖，尤其長得好看的姑娘，討厭她，不給她好臉色，她還安慰我，說我的胎記很可愛，一點兒不丑。

彼時長歡的胎記占據(jù)了大半張右臉，跟現(xiàn)在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在場三人皆不知，連蕭瑟在內，不過剛知道長歡曾在望城山待過，與望城山的人相識。

她這樣一個有不少神通的妖，也會有在意的人離去，在十二年前那場北離和北闕遺民的斗爭中。

那人聽起來性子很不正經(jīng)，離去之際，年紀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