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昭自知自己的短板，體魄一道上比不得靈傀，并不硬抗，手握雙刃與之糾纏。靈傀過于強壯，體魄有余卻靈敏不足，幾番下來吃了悶虧，被段云昭用木筷封了幾處大穴。

段云昭行動輕盈，衣角翻飛，雙刃在手，血珠在空中飛撒，莫名升起了一層薄薄的血霧。

薄霧之下，段云昭像是在飛舞，轉(zhuǎn)身回首之際，她的發(fā)絲在空中破開血霧，窗外的陽光灑下，投進(jìn)血霧之中，落在那一雙荊棘面具之下的雙眸，金色的陽光投進(jìn)幽深帶著血氣的眼眸中，這一幕恰好落在墨凜的眼中，那一刻，他的心跳漏了半分。

真的，很美，美得妖冶，美得血腥。

段云昭側(cè)身躲過靈傀的一招右爪，鬢角的頭發(fā)被帶起的拳風(fēng)掃過，她一個飛躍躍身而起，踏步而上，腳踩著將最后一支木筷刺入靈傀頭頂，靈傀無知無覺，唯有攻其穴道才會感覺到痛苦。靈傀吃痛，嘶吼出聲，卻全身動彈不得。

靈傀全身被段云昭用匕首劃出了不少的血痕，最慘的是穴道處木筷整根插入。

段云昭躍至背后，伸手一抓，將靈傀砸到地面，對上它的眼睛。

靈傀與段云昭四目相對。

靈傀：確認(rèn)過眼神，是開了掛的人。

段云昭：確認(rèn)過眼神，是特蠢笨的傀。

瓊姝歪著身子靠在左邊靠椅的扶手上，面上仍舊是那副處事不驚的模樣，眼底卻是少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多了些許忌憚。這個遲暮于她而言有著不一般的熟悉這本就奇怪，而且更怪的是遲暮身為塵修卻對靈傀穴道如數(shù)家珍。

自從三年前瓊姝只身闖了那風(fēng)華賭場，一躍成為紅纓夫人的座上賓后，靈域于她已經(jīng)如探囊取物。索性每四個月便來一次塵域，三年來也有多次，卻從未聽聞有遲暮這號人物。這樣的人三年來卻岌岌無名，只能說遲暮根本不是真名。

所以，她是誰呢？瓊姝很有興趣。

段云昭沒再在客棧多做停留，她提步出門，剛剛好與房上的挽央和清越來個六目相視。

段云昭舉爪：嗨······

挽央和清越：額，不敢動，真的不敢動。

“為什么不下來？”段云昭攤開手心，火焰在手心跳躍著，帶著一絲絲危險的氣息，她勾唇，笑意不達(dá)眼底：“在等我點燃火焰，想要自焚謝罪？”

挽央訕笑著：“主子，這就…不必了吧?！闭f著，她一手拉著清越，一手提著裙擺一躍而下，清越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伸手扶住她的腰，轉(zhuǎn)身半抱著挽央，在空中虛空踏上幾步躍下，落在段云昭右側(cè)，動作干脆利落，半跪在地：“主子。”

段云昭用空著的右手往上抬了抬，左手火苗被她拋到眼前看不出人形的靈傀身上，如烈火澆油，隨風(fēng)猛然增大。

挽央抬眼看段云昭，段云昭狀似專注地看著火焰焚燒，隨著火焰之下靈傀焚燒成灰，段云昭的眼神始終寒涼著，這一刻，挽央突然很心疼這個穩(wěn)坐高臺的女人。

一路走來，她看著主子坐在蜃樓之上，出口敲定生死，一笑妖冶傾城。蜃樓來人不知多少，有人求財，有人求生，大多數(shù)穿過萬曲林到達(dá)蜃樓時早已遍體鱗傷，眼中全是執(zhí)著倔強。主子永遠(yuǎn)坐在帷幕之后，聽著來人的心愿，低垂眼眸。

應(yīng)允與否，皆在一念之間。

也有來人不知為何惹怒了主子，不過幾息，主子便活活焚殺了。

有人感恩戴德有人咒罵不斷，不過幾月，外界皆傳十殿昭君喜怒無常，心狠手辣，草菅人命，親手送走那江沐辭后更是執(zhí)念成魔，全無人性。

就好像他們和主子早就相識，對她的脾性一清二楚，呵，世人世事何其可笑。

“綁了里面那個送分殿去，”段云昭等了半盞茶功夫，從火中將靈核拿了出來，轉(zhuǎn)身回客棧之際，隨手將靈核拋給挽央：“拿著防身，不用我再教你怎么用吧？”

她說著，伸伸懶腰扭著腰肢，本應(yīng)充斥著風(fēng)情可在她身上半分不顯，反倒是中和了幾分煞氣。

段云昭自動忽略了一旁目瞪口呆的眾人，踩著臺階上樓去了。

眾人：不是，你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怎么有這大大的能量的？舉報，有人欺騙觀眾，貿(mào)然開掛?。?/p>

瓊姝左手撐著臉頰，眉眼稍彎：“有意思?！?/p>

*

關(guān)上房門，段云昭背靠著門板，實在太疼了，今天不知怎么頭疼格外嚴(yán)重。

疼痛甚至引起精神波蕩，她眼前泛黑，瞳孔有些失焦。

段云昭，段云昭——

腦海里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就像是，破殼而出！

這或者是她的機遇，段云昭暈了過去。

暈過去的前一秒，段云昭：還好，也算結(jié)束了。

精神領(lǐng)域閃著星光，星光之下，身影朦朧。

段云昭帶著警惕與審視，望向那赤發(fā)紅裙的女子，心中嘆息。

一天遇上兩位古神，怎么不干脆一網(wǎng)打盡算了！

赤發(fā)紅裙，鳳凰神禽。

女子抬眼看過來，面容柔和帶著淺笑，周身帶著憐憫眾生的神性：“我名云凰。段云昭，我知道你?！?/p>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看著你?！?/p>

她的話語略有些驚悚。

她不是鳳凰？怎么會？

云凰好像知道她想的什么，勾唇莞爾，卻什么也不說，她向前一步，足下泛起波紋。

空蕩的領(lǐng)域瞬間改變成純白，純白的空間中兩個身影格外顯眼。

云凰變得空虛，消失在純白地界。段云昭死死盯著遠(yuǎn)處那兩個身影，越來越近。

明明沒有人上前，她們的距離卻在減小。

“鳳驍，鳳驍~”女孩兒坐在一旁撒嬌地?fù)u著鳳驍?shù)氖郑骸拔依?，今天就不講了唄?！?/p>

鳳驍摸了摸云凰的頭，帶著兄長的嚴(yán)厲：“不可以，云凰?；煦绯蹰_，世間法則你必須知道?！?/p>

“哎，為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你卻得天獨厚。”云凰撇了撇嘴。

鳳驍卻是嘆息一聲。

“人有所欲，由生所求，發(fā)而生愿。愿力存于靈，精神是為魂，為喚靈魂。凡有人一步十叩首，百步千叩首發(fā)此大愿……”

段云昭心下生疑，再一轉(zhuǎn)，落入黑暗。

不等她動作，云凰稚嫩卻破裂的聲音響起。

“不，不。我還給你，我還給你！不要走，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