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
屋內(nèi)傳來一個較為清冷的聲音,二人聞聲望去,見到那人持書倚在窗邊,一身鴨卵青色便服,銀發(fā)披肩,白絲散落在脛上,窗外竹枝配君子,如此幽蘭雅質(zhì),不俗有凡間煙火氣,猶似仙人下凡。
沈修竹怔愣的看著那人,好一陣才緩過來。
沈厭則很是自然回道是,沈修竹卻有些奇怪,拉了拉沈厭的袖袍,低聲問:“他是安院士?”
聽到這話,沈厭不解的問,“你見過他的?!?/p>
“?”
沈修竹詫異:
自己什么時候見過安院士!?反正不是這個安院士就對了!老頭子哪有那么年輕?
“是沈小姐舍弟?”安院士指著沈修竹問道。
“是我?!鄙蛐拗耠m詫異,但還是老老實實點頭。
安院士似是看大清楚,放下書湊近了些,“二位, 不若坐著聊?”那青年搖了搖頭,似有惋惜之意,“我這眼睛看東西不大清楚?!?/p>
三人相對而坐,還未覺出聲,沈厭便為擔(dān)憂的問對面的安院士,
“近來身體可有抱恙?”
他佛了佛手,“沈小姐不必?fù)?dān)憂,無恙?!?雖然這么說,卻在沈厭看來并非如此。
他臉色蒼白無血氣,哪里像是沒事的樣子?
“我看非也,可需我向皇宮要位御醫(yī)再來瞧瞧?也免受些——”
“不必了,相距遠(yuǎn),何況上次不也無措?也免了御醫(yī)疲憊?!卑苍菏抗麛嘌赞o拒絕,見他拒絕,沈厭也不自討無趣。
轉(zhuǎn)而問起,“院士這里可還招學(xué)士?母親許我領(lǐng)舍弟來此,可跟你講過?”
“這孩子不是不愿么?郡主那邊已說過,可若是他無心于學(xué)業(yè),我卻也無法子。”安院士嘆了聲氣,拿起桌面上的茶杯,了一下口。
“院士無需嘆氣,舍弟已然同意,不知何時人學(xué)府?”
雖然談?wù)摰氖亲约?,但卻是被當(dāng)空氣,還要背一個大鍋,沈修竹卻也只能沉默著不語。
聽到沈小姐的話,安院士便道,“如若舍弟同意,即刻便可入學(xué)府?!凹热绱耍冶阆茸吡?,還望院士照顧一二小弟。”
見沈小姐急著要走,安院土忙問,“沈小姐可是家中有事?”“家母在西寧府要加些事,可能一年半載不能回府,我去幫母親辦事,也照看不了舍弟,只能將他托來你這兒了?!闭f完,便打算走,到門檻時,突想起,“夜里會有人接小弟,那我先告辭了?!?/p>
“好?!彼c了點頭,沈小姐以示尊重轉(zhuǎn)過身,尤其鄭重的行了一個退拜禮,才離去。
而一直坐著的沈修竹還是呆呆的坐在那,好像是認(rèn)命了似的。
安院土轉(zhuǎn)過頭看沈修竹, “小修竹,好久不見啊?!卑苍菏侩p手撐著下顎,微笑的看著他。
沈修竹卻是疑惑,“我們見過么?”安院士用手敲了敲他的頭,“見過,你小時候可喜歡巴著我了,可能是我現(xiàn)在變了樣,你認(rèn)不出我也正常?!?/p>
沈修竹湊近一瞧,果真有點熟悉,脫口而出
“安子胥???”
安于胥低眸扶額,有些哭笑不得,“沈厭是怎么教你的?按歲數(shù)來講可是要叫哥哥的。”又作勢板起臉,看著他。
沈修竹委屈巴巴的摸著自己的頭,“可按輩分,我們都一樣的?!卑沧玉隳闷鸩璞?,很是傲嬌的看著面前的小孩,“不要,不管,就是比你大,叫哥哥?!?/p>
反正以沈修竹這性子怕是也不會叫,安于胥就又喝了口茶水,沈修竹看著他這個樣子,疑惑:“你頭發(fā)怎么都白了?我家中有一老仆年齡比你大好多,也不見像你這樣的?!?/p>
一提到這個安子胥就心虛似的繞開話題,讓沈修竹不禁疑心起來,姐問他,他也這樣,但想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他若不想說,自己也不能過多干涉。
“怎的你頭這是怎么嗑破了?也不吱一聲?!卑沧玉銊傄磺埔姡銚?dān)憂的,沈修竹倒是沒什么,也不嚴(yán)重,“剛進(jìn)門那會,想來沒什么事,便沒說。”
“你居然沒有哭鼻子?”
“噗”
“……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哭鼻子?。?!”
沈修竹擺擺手,說起書院的事。
“長黎書院之前不是你父親在擔(dān)職嗎?你怎么還當(dāng)院士了?”
安于胥意味深長的,板正了臉,好像要說什么驚天大事一樣,輕淡淡飄來一句:
“不告?!?/p>
“……”
“哦,”“那你這有沒有衣裳?”
安子許想了會兒,“有?!?/p>
“我 這兒有?!薄澳隳膩淼??”
安子胃無語,“你進(jìn)門那時; 難道沒有看到一個小孩子?”沈修竹突然想起,“是有一個,難道……”
沈修竹滿臉恍然大悟:
“他是你兒子?”
“我外甥。”
“……”
看著沈修竹這認(rèn)真“分析”的樣子,讓他氣不打一處來,“吾今年才十九!哪來的兒子,那是我外甥?!本陀檬执妨讼律蛐拗竦哪X仁。
雙手別在胸前,“真是發(fā)熱,把腦袋燒糊了!”氣憤道。
”
“衣服在哪?”沈修竹倒是無所謂,習(xí)慣了,趴在桌面上雙眼無力的看著安子得,安子胥看他這樣子,無言將手別在沈修竹眼前,“書房右側(cè)的那個屋里?!?/p>
“那我去了,拜拜。”“嗯……”
沈修竹到大廳時,卻不見那小孩,想來,應(yīng)當(dāng)是跑出去玩了罷?
剛到房前,抬門進(jìn)去,也沒人,就去挑了件衣服,挑了半天,怎么能是深色的?“好丑,安子胥他外甥品味真差,和他一樣?!鄙蛐拗癫唤止?,最后,還是挑了件殷紅色的。
居然剛好合適。 剛推開門,便迎面撞上了那小孩,兩人都被撞著,倒也沒什么大事,就單沈修竹自個撞倒在地,那剛換的衣裳,豈不糟蹋?一想,便心情全無,這人撞了他,卻也不道歉,真是沒有半分修養(yǎng)、道德!
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那少年卻是徑直穿過他,氣的沈修竹在身后叫嚷道:“你這小孩,給我站??!”
但又發(fā)覺有些不對勁,不是比自己小嗎?怎么還比他高了一點?
那人聞聽叫嚷聲才緩緩轉(zhuǎn)頭,黑發(fā)藍(lán)瞳,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子冷意,卻在看到沈修竹的片刻,冷意化作驚訝。
一張放蕩不羈的妖艷美人臉,配著一身紅衣,讓人瞧著,便難移眼,忍不住多瞧上幾眼,沈修竹也不例外,做為絕頂顏控,這人簡直就是長在他審美點上了,雖還小,但日后長大,定是一位絕艷美人。
“沈修竹?!”
那少年脫口而出,雙瞳緊縮,猶顯驚詫。
正愣著的沈修竹見他這副樣子,又聽見這少年叫自己,又氣惱道,“你這……孩童,沒念過《禮記》嗎?”
那少年也知是自己有錯在先,立起身子,“在下崔時逸,多有得罪。”雖這么說,但沈修竹可沒聽出崔時逸的誠懇。
他“哼”了聲,雙手別在懷中,緊追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名的?”
崔時逸沉思了一會,臉不紅心不跳的道“我舅舅提起過你,況且……”崔時逸湊近了些,“穿著別人的衣裳,意欲何為???”
沈修竹往后退了幾步,臉頰上泛起絲絲紅暈“你是安子胥他外甥?”沈修竹不可思的與那雙傲藍(lán)瞳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