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玄山上思玄苑,人在虛無縹緲間”。
這是凡間幾乎人人都能隨口吟來的一句話。
這句子中所言的思玄苑乃當(dāng)今天下第一仙術(shù)學(xué)苑,雖不是修仙之地,卻比修仙之地還更加受到天下人的愛戴與歡迎。
原因說來也簡單,修仙門檻極高,非天資聰穎根骨奇佳者不能入,而學(xué)習(xí)仙術(shù)卻相對容易且實用許多,這地方對于一些不求成仙的凡人來說便是絕對的福地。
況且仙術(shù)這種東西本應(yīng)是每個仙人的秘密,思玄苑卻愿意教給資質(zhì)尚可的凡人,這點也最是令人敬重。
如此倒也罷了,還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名望和聲譽(yù),可這思玄山從前本是一座普通的無名山,但十多年前卻突然有一束神光從天而降,從此此山每年都在升高,直到前兩年才停止,這時的思玄山已是高聳入云了。
這件事奇異至極,人們便說是有仙人來到過山,流言一傳十十傳百,這里也成了天下人心目中的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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縹緲的山間嵐氣朦朧了天地,云霧遮掩間的仙殿隱約露出一方精巧雅致的飛檐。
不時有白羽的飛鳥發(fā)出悅耳的鳴叫聲結(jié)伴自此間穿行,帶起一小片翻滾的氣浪,使這里更顯靈秀圣潔。
立足此山巔,還真有幾分羽化飛仙的飄然意味。
“阿珞,過來?!?/p>
一位負(fù)手而立的白衣男子望著遠(yuǎn)處繚繞的云霧,淡淡出聲。
在他身后有一根需三人才能合抱的盤龍石柱,龍身極為逼真,仿佛下一刻就要自柱中飛卷而出。
聞聲,石柱之后磨磨蹭蹭地扭出來一個約莫十歲的白衣女孩兒。
女孩身量不高,看著有些許清瘦嬌弱,可那挺直的身板卻又顯出一股堅韌執(zhí)拗的勁兒來。
眉目雖稱不上有多驚艷,但卻清秀靈動,眉宇間透著一股機(jī)靈勁,令人看著便心生喜愛。那一雙清亮明媚的大眼睛時刻都忽閃著狡黠的光芒,似乎只要眉頭一蹙,便有計上心來。
一襲繡著流紋的素白衣裙更是襯得她如出水芙蓉般單純無暇。
“師父……”縱然再磨蹭,她還是不可避免地來到了男子身前。
白衣男子看著也就二十出頭,眉目細(xì)長,隱約一股仙氣凝于其間。
他萬分無奈地望著眼前最為疼愛的靈怪弟子,嘆息一聲:“阿珞,你可知錯?”
“我沒錯……”寧珞低頭看著自己白凈的鞋子,低聲咕噥。
“你私自帶著不會仙術(shù)的封禾去鬼怪聚集的徜林,可曾想過后果?”男子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卻嚴(yán)肅了幾分。
“可是……”寧珞在抬頭之前悄悄撇嘴,“可是我們都平安歸來了?!?/p>
“運(yùn)氣罷了?!?/p>
“我……”
“年少輕狂不懂世事險惡差點釀成大禍。思玄苑在冥間樹敵無數(shù),你們?nèi)メ淞种绿热糇呗┝艘稽c風(fēng)聲,你該能猜到后果的?!?/p>
寧珞不服氣地看著他:“我們不會走漏風(fēng)聲的!師父您能知道不也是因為師姐今早發(fā)現(xiàn)了我鞋底的淤泥嗎?”
男子眉頭輕輕蹙起。
這孩子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成熟些?
他微微彎下腰牽起寧珞的手,拉著她往外走去。
寧珞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師父如此嚴(yán)肅的模樣了,她不禁有些小小的后悔。
師父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行至殿外,封禾依然跪在殿門口,只是比女孩還精致漂亮的臉龐上寫滿了疲憊。
今日一早寧珞被三尊者叫到他觀星殿時封禾就料到他們昨日偷溜出去的事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于是也尾隨而來,在門口跪著,希望能得到原諒。
近乎一夜沒睡,如今又跪了將近一上午,他只覺得自己疲乏到骨頭都快散架了。
“封禾!”寧珞還以為他離開了,卻沒想到還在這里。
她想掙開師父的手去扶他起來,卻被師父牢牢抓?。骸安辉S過去?!?/p>
寧珞微微惱怒卻又不敢忤逆師父的話:“是我非拉著封禾陪我的,要罰罰我就好了!”
三尊者聞言松開她的手,將她輕輕向前一推:“那你也去跪著吧?!?/p>
寧珞不曾料到平日里對她寵愛有加的師父今日竟是鐵了心要她認(rèn)錯,倔強(qiáng)的脾氣一上來,便也重重跪在封禾身旁,卻因太用力而疼得皺了皺小臉。
封禾聽那“咚”的一聲也不禁有點肉痛,趕緊抓住她的手,勸道:“別任性了,趕緊向尊者認(rèn)錯?!?/p>
寧珞看著封禾疲倦的臉色卻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低下頭咬住嘴唇,就是不肯松口。
三尊者明白這個小弟子的脾性,知道她是不會輕易認(rèn)錯的。
便只好輕嘆一聲道出了實情:“昨日為師是一路尾隨你們?nèi)メ淞值??!?/p>
寧珞和封禾都猛地抬起了頭,目光中滿是震驚。
“這一路上,你們遇見了強(qiáng)弱不等的上千只鬼怪,若不是我跟了去,你們早已葬身徜林?!?/p>
三尊者嘆了口氣,走到寧珞面前蹲下,如玉的長指不輕不重地按在她肩上:“阿珞,這世上有那么多在乎你的人,你卻任性地帶著不會仙術(shù)的封禾去徜林,這無異于送死。”
頓了頓,續(xù)道:“你的命,不止是你一個人的。我今日罰你,便是望你明白這點?!闭f到這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含著無盡深意。
寧珞低下頭,似乎還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低頭認(rèn)錯了:“對不起師父,是阿珞不乖。我保證,在我練好仙術(shù)以前我再也不這么做了。”
封禾也連忙表示一定監(jiān)督她。
“罷了,你尚且年幼,為師也不愿如何罰你,從明日起,去和寧朔學(xué)仙術(shù),不許再像以往那般憊懶了。”
三尊者說完,起身向殿中緩步行去,純白如雪的衣袍隨風(fēng)輕輕舞動,似要掙脫束縛飛往天際,當(dāng)真如同畫上翩翩走下的仙人。
寧珞差點看癡了,半晌才想起來他讓她去跟寧朔學(xué)仙術(shù)這件事:“誒!師父,為什么讓哥哥教我?你呢?”
三尊者頭也沒回,只輕輕擺擺手:“為師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什么嘛,不就是去找如茵姑姑談情說愛。哈哈,什么時候如茵姑姑才能變成師娘呢?”寧珞頓時好了傷疤忘了痛,笑嘻嘻地低聲調(diào)侃起師父來了。
“你當(dāng)心別被三尊者聽見,待會該罰你把清風(fēng)劍法練上個百遍了?!狈夂倘套⌒?,好心提醒道。
寧珞立馬住了嘴,鬼鬼祟祟地往四處瞅了瞅,急匆匆地拉起封禾往自己的住處一溜煙地跑。
“誒別急啊!午膳去登風(fēng)閣的事還作不作數(shù)啊……”
“看我心情吧!”
“你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