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雨下意識去解自己的外袍,卻在手指碰到衣帶時猛然驚醒——
我在干什么?
佛珠重重硌進掌心,他用疼痛壓下荒唐的沖動。
不過短短一日,流云公子顧劍門在醉仙樓題的詩便如燎原野火,席卷天啟城的大街小巷,成為茶余飯后的熱門話題。
“聽說了嗎?凌云公子竟為一名女刺客賦詩!” “嘖嘖,'十步飛花封喉處,血濺羅裳似蝶翔'——這哪是寫刺客,分明是在描繪一位超凡脫俗的仙女!” “傳聞那女刺客一笑傾城,連流云公子都為之動容,未曾下殺手……”
茶樓酒肆中,江湖豪客們拍案叫絕,更有甚者將詩句謄抄于折扇之上,逢人便吟誦不已。
連天啟城極負盛名的說書先生也一拍驚堂木,添油加醋地編織出一段“美艷刺客與風流公子”的傳奇故事。
自此,暗河蘇楹楹,一戰(zhàn)成名。
在暗河總壇的練武場上,
“顧劍門那家伙,竟還有閑情逸致寫詩?”她輕咬桂花糖,眉眼彎彎,笑意盈盈,“待我實力再上一層樓,定要好好‘成全’他?!?/p>
蘇昌河斜倚著樹,手中匕首翻飛如蝶,聞言挑眉:“哦?楹楹有何打算?”
“自然是——”她拔出美人刺凌空一劃,寒光瞬間割裂晨霧,“讓他親身體驗何為真正的'血濺羅裳似蝶翔'!”
“哥哥全力支持你?!碧K昌河低笑,忽然俯身輕捏她鼻尖,“不過……你可要加倍努力?!?/p>
廊下的陰影處,蘇暮雨胸口莫名一陣發(fā)悶。
“暮雨?!碧K昌河突然走到蘇暮雨身旁,勾住他肩膀,“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個時辰你竟未在修煉。”
還未等蘇暮雨回應,蘇楹楹已身姿輕盈地粘了過來:“哥哥,等等我?!?/p>
三人的身影在晨光中重疊。蘇暮雨下意識伸手欲扶她,卻在觸及她衣袖前猛地收回,轉(zhuǎn)而拂去自己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顧劍門已近逍遙天境?!彼曇舯绕饺崭?,“你若真要取他性命……”
“你要教我劍法?”她眼中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
“……我可以替你善后?!?/p>
蘇昌河噗嗤一笑,而蘇楹楹失望地扁嘴:“沒勁?!?/p>
她轉(zhuǎn)身繼續(xù)練習“風回”,卻未曾察覺蘇暮雨凝視她背影的目光——如雪覆火山,靜默下藏著足以焚天的熾熱。
蘇暮雨猛地睜開眼。
窗外雨聲淅瀝,檐角銅鈴輕響,屋內(nèi)一片昏暗。他緩緩坐起身,指尖觸到枕邊佛珠,冰涼堅硬的觸感讓他稍稍回神。
又是這個夢……
他閉了閉眼,夢中少女的笑靨卻愈發(fā)清晰——
她坐在屋檐上,赤足輕晃,美人刺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夜風拂過她的發(fā)梢,左眼尾的淚痣若隱若現(xiàn)。
“我才不喜歡什么顧劍門。”
她托著腮,對著月亮小聲嘀咕,嗓音軟得像浸了蜜。
“我喜歡……”
“喜歡什么?”
夢里的自己竟主動接了話。這不像他——蘇暮雨從不會做這種毫無防備的搭話??蓧艟巢皇芸刂频乩^續(xù)著,他看見她驚得差點從屋檐滾落,而自己伸手拉住了她。
肌膚相觸的瞬間,連夢都是燙的。
“喜歡暮雨哥哥!”
她眼睛亮得驚人,像是藏了星星。
而最荒謬的是——夢里的自己竟回應了。
“……我也喜歡你。”
佛珠聲戛然而止。
夜風卷起她的發(fā)絲,有幾縷纏上他的手指,柔軟得像一場溫柔的陷阱。
然后——
他醒了。
蘇暮雨起身走到窗前,任由冷雨打濕臉龐。
荒唐。
他自詡冷靜自持,卻在夢里放任自己沉溺于不可能的對白。指腹無意識摩挲著佛珠,仿佛這樣就能抹去夢中殘留的觸感——她手腕的溫度,發(fā)絲的柔軟,還有那句……
“喜歡暮雨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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