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掠過飛檐,檐下銅鈴輕響,清冷的月光灑在兩人身上。
花楹的發(fā)絲被風(fēng)吹起,黑發(fā)如瀑,在月色下泛著綢緞般的光澤。她其實并未真的醉,此刻被涼風(fēng)一吹,神思更加清明。
抬眸看向蘇暮雨,花楹唇角微勾:“你把我?guī)У竭@里,是有什么要說的嗎?”
蘇暮雨沉默。
他確實是沖動之下才將她帶離大殿,可此刻站在這里,夜風(fēng)拂面,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想好要說什么。
花楹也不急,只是微微歪頭看他,眼底帶著幾分玩味。
蘇暮雨能聞到她身上的氣息,清冽如雪,卻又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幽香,像是寒夜里悄然綻放的梅。他喉結(jié)微動,目光落在她臉上,卻又很快移開,望向遠(yuǎn)處的夜色。
“……你喝多了?!彼罱K只低聲道。
花楹輕笑:“我沒醉?!?/p>
“……”
“你擔(dān)心我?”她又問:“因為水幕?你覺得我是蘇楹楹?”
“……嗯。” 蘇暮雨指尖微微收緊,傘柄上的紋路硌入掌心。他依舊沒看她,只是嗓音低沉:“不是你想的那樣?!?/p>
花楹眸光微動,笑意更深:“我想的哪樣?”
蘇暮雨終于轉(zhuǎn)回視線,目光沉沉地看向她。
夜風(fēng)拂過,吹動她的發(fā)梢,幾縷黑發(fā)輕輕掠過他的手腕,如羽毛般輕癢。
他的眼神很深,像是壓抑著什么,卻又克制著不肯表露。可有些東西,即便嘴巴不說,也會從眼睛里溢出來——比如在意,比如占有欲,比如……
花楹忽然伸手,指尖輕輕點在他的心口:“蘇暮雨,你這里……在想什么?”
蘇暮雨呼吸一滯。
她的指尖很涼,卻仿佛能灼穿他的衣衫,直抵心臟。
他垂眸看著她的手指,喉結(jié)滾動,最終卻只是低聲道:“……風(fēng)大,回去吧?!?/p>
花楹挑眉,收回手,也不拆穿他,只是輕笑著轉(zhuǎn)身:“好啊。”
蘇暮雨站在原地,看著她背影翩然,黑發(fā)在風(fēng)中輕揚,像一幅潑墨山水,清冷又驚艷。
他閉了閉眼,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有些話,他終究說不出口。
可有些情愫,早已在心底瘋長,藏不住,也壓不下。
次日,蘇暮雨離開涼城。隨后,慕克文已死的消息如一陣寒風(fēng),迅速席卷江湖。
花楹倚在軟榻上,指尖輕敲杯沿,聽著下屬的匯報,神色淡淡。
“宗主,消息已經(jīng)散出去了?!弊嫌昙诺吐暤?,“暗河那邊,已有動作。”
花楹唇角微勾:“很好。”
幾日后,夜色深沉,涼城內(nèi)城的陰影處,幾道黑影悄然潛入。
他們動作極輕,如鬼魅般掠過街道,直逼內(nèi)城深處——那里,據(jù)傳藏著"重傷垂死"的慕名策。
然而,不過半個時辰后——
"唰——"
幾具尸首被高高懸掛于城墻之上,夜風(fēng)呼嘯,吹得他們?nèi)缙茢〉钠鞄冒銚u晃。鮮血順著城墻滴落,在月色下泛著暗紅的光澤。
次日,慕名策重傷不治的消息,傳遍北離。
風(fēng)波平息后,花楹恢復(fù)往日的悠閑。
藥廬內(nèi),她與白鶴淮對坐,指尖把玩著一只碧色蠱蟲。
“楹楹,你這蠱術(shù)當(dāng)真絕妙!”白鶴淮眼睛發(fā)亮,“這本命蠱太好用了。”
花楹輕笑:“想學(xué)?”
白鶴淮猛點頭:“當(dāng)然!”
花楹指尖一彈,蠱蟲落入白鶴淮掌心:“送你了?!?/p>
白鶴淮驚喜地捧住,隨即又促狹地眨眨眼:“哎,某人走了,你是不是挺無聊的?”
花楹瞥她一眼:“誰?”
“還能是誰?”白鶴淮笑嘻嘻的,“那個暗河殺手?。 ?/p>
花楹不答,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唇角卻微微揚起。
——無聊?
或許吧。
但日子還長,江湖再大,總有再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