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張正獨自來到偏院。
阿那然單膝跪地:“公子。”
“起來?!睆堈銎鹚?,“明日治療,若有不測……”
阿那然瞳孔驟縮。
“你便取代我,成為張正。”張正聲音平靜,“護(hù)住知微,別讓長老們遷怒于她?!?/p>
“公子!”阿那然聲音發(fā)顫,“云姑娘的醫(yī)術(shù)……”
“我信她?!睆堈p笑,“但總要做最壞的打算。”
月光下,主仆二人相對而立,面容如鏡像般相似。
阿那然忽然跪下:“屬下愿以命換命!”
“胡鬧。“張正搖頭,“若是可以以命換命,我何至于纏綿病榻十多年?!?/p>
“更何況,阿媛還在等你?!?/p>
都這種時候了,公子想的還是成全別人。
阿那然眼眶發(fā)熱,重重叩首:“阿那然……領(lǐng)命?!?/p>
次日,治療開始。
云知微凈手焚香,銀針在燭火上掠過。張正褪去上衣躺在玉榻上,胸口那道寒毒留下的青痕觸目驚心。
“怕嗎?”她輕聲問。
張正握住她的手,貼在唇邊:“有你在,不怕?!?/p>
窗外,春末的梨花紛紛揚揚,如雪般純凈。
這一次,他們賭的是余生。
藥香氤氳的靜室內(nèi),最后一根銀針從張正心口拔出。
針尖帶出一縷幽藍(lán)的寒氣,甫一離體便化作冰晶,簌簌落在地上。
云知微長舒一口氣,指尖發(fā)顫——成了。
不僅寒毒盡除,她還以秘術(shù)拓寬他的經(jīng)脈。從此以后,他的修煉之途將比常人順暢數(shù)倍。
“知微……”
張正睜開眼,眸中光華流轉(zhuǎn)。他清晰地感受到體內(nèi)靈力奔涌如江河,再無半分滯澀??僧?dāng)他看清云知微蒼白的臉色時,狂喜瞬間化作心疼。
“你做了什么?”他猛地坐起,抓住她冰涼的手。
云知微虛弱地笑了笑:“只是耗盡巫醫(yī)血脈?!?/p>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意味著她永遠(yuǎn)失去修煉至巔峰的可能。
張正眼眶驟紅,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我發(fā)誓,此生定護(hù)你周全?!?/p>
“沒有你想的那么嚴(yán)重,”她靠在他肩頭,聲音輕柔,“我本就懶于修煉,只喜歡鉆研醫(yī)術(shù),如今經(jīng)過這一遭,醫(yī)術(shù)反而更精純了?!?/p>
窗外春光正好,一枝梨花探進(jìn)窗欞。
三個月后,黑劍山莊的試劍臺上劍氣沖霄。
張正一襲月白錦袍,手中黑劍如龍。家傳劍法在他手中竟顯出前所未有的威勢——劍鋒過處,山石崩裂,連觀戰(zhàn)的長老們都駭然變色。
“這……”大長老瞳孔緊縮,“才三個月,少主就將黑劍訣練至大成了?”
要知道,這套劍法上一位練至大成者,還是三百年前的張家老祖!
偏院里,云知微正在煎藥。
忽然腰間一緊,被人從后抱住。張正將下巴擱在她肩頭,蹭了蹭她的發(fā)絲:“這些活可以交給侍女的?!?/p>
“不用,”云知微攪動藥勺,“煎藥時,滿屋香味飄散,聞起來非常舒服,如醍醐灌頂,如沐浴春風(fēng),全身心都放松了?!?/p>
張正低笑,忽然想起什么:“對了,阿那然前日去見阿媛了?!?/p>
“嗯?然后呢?”
“她把人綁回青木家了。"張正忍俊不禁,“說是……先成親再補流程?!?/p>
云知微噗嗤一笑,藥罐里的熱氣熏紅她的臉。
張正望著她笑靨,忽然鄭重道:“我們也成親吧?!?/p>
藥勺"咣當(dāng)"掉進(jìn)罐里。
“我如今能護(hù)住你了?!彼膺^她的身子,額頭相抵,“嫁給我,好不好?”
春風(fēng)拂過院墻,吹落一樹梨花。
云知微望著他認(rèn)真的眼眸,輕輕點頭: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