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劍山莊的議事堂內(nèi),燭火通明。
張正一襲墨色家主長袍,端坐主位。曾經(jīng)蒼白的面容如今血色充盈,眉宇間褪去病弱,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如今,他已是名副其實的黑劍山莊家主。
這一年多來,他肅清內(nèi)亂,平定外患,將那些有異心的長老盡數(shù)拔除。而阿那然也終于擺脫替身的身份,以黑劍山莊二公子的身份,與青木媛定下婚約。
“家主,婚帖已按您的意思擬好?!崩瞎芗夜Ь闯噬蠣C金禮單,“云姑娘那邊……”
“她不在意這些?!睆堈浇俏P,“但該有的禮數(shù),一樣不能少。”
藥圃里,云知微正在采摘新婚用的合歡花。
忽然身后環(huán)來一雙手臂,溫?zé)岬臍庀⒎鬟^耳畔:“夫人,忙完了嗎?”
她耳尖一熱,故意板著臉:“誰準(zhǔn)你擅改稱呼?”
“您的師父允許的,”張正輕笑,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封信,“醫(yī)仙谷老谷主回信了,說把你交給我很放心?!?/p>
云知微搶過信箋,果然看到師父熟悉的字跡:【那小子命都是你救的,量他不敢欺負你】
“師父真是……”她眼眶微熱,話未說完便被張正打橫抱起。
“走,帶你去個地方?!?/p>
祠堂內(nèi),燭火長明,檀香繚繞。
張正一襲莊重玄衣,跪在張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他的背脊挺得筆直,目光沉靜而堅定,仿佛要將自己的決心刻進每一縷香火之中。
“張家列祖列宗在上——”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內(nèi)回蕩,字字清晰。
“不肖子孫張正,今日在此立誓?!?/p>
他緩緩抬起手,掌心托著一枚古樸的玉戒——通體瑩白,內(nèi)蘊一縷赤紅血絲,是張家世代主母的信物,唯有當(dāng)家主認定此生唯一之人時,才會取出。
“我張正,此生唯愿娶云知微為妻?!?/p>
“無論滄海桑田,此心不渝?!?/p>
燭火搖曳,映在他深邃的眸中,似有星河傾落。
“惟愿余生,護她一世無憂?!?/p>
他頓了頓,喉結(jié)微動,聲音卻愈發(fā)堅定。
“也請列祖列宗,庇佑她余生順?biāo)欤桨蚕矘??!?/p>
話音落,他俯身叩首,額頭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久久未起。
一旁的云知微靜靜佇立,她抬手按住心口,那里酸脹得發(fā)疼,卻又暖得不可思議。
她一步步走近,在他怔忡的目光中,伸出手——
“戒指,”她輕聲道,“不給我戴上嗎?”
張正呼吸一滯,掌心緩緩展開。那枚玉戒在月色下流轉(zhuǎn)微光,似有靈性般呼應(yīng)著她的氣息。
“你……愿意嗎?”他聲音發(fā)顫。
云知微點頭,伸出左手放到他手上:“張家主母的戒指,可不能給外人?!?/p>
她在告訴他,她愿意。
愿意與他共擔(dān)生死,無懼前程。
張正眼眶驟熱,小心翼翼地執(zhí)起她的手,將玉戒推入她的無名指。
“以此為誓,”他低頭吻在她的指尖,“生死不離。”
夜風(fēng)驟起,祠堂檐角的銅鈴叮當(dāng)作響,恍若先祖的應(yīng)允。
盛夏,驕陽似火,卻擋不住黑劍山莊的喜氣。
自山莊大門至別院十里,紅綢鋪地,金鈴懸枝,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抬著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聘禮——
山莊上下皆知,莊主這是把半副家底都送出去了。
別院內(nèi),云知微一襲鳳冠霞帔,眉心朱砂映著紅妝,更添明艷。青木媛親自為她梳發(fā),難得收了張揚性子,輕聲道:“我之前覺得張正配不上你,如今看來……”
她瞥向窗外那道翹首以盼的身影,噗嗤一笑:“倒是個癡情種?!?/p>
吉時到,喜樂喧天。
張正踏著紅綢而來,一襲絳紅婚服襯得他面如冠玉。往日蒼白的膚色如今瑩潤生光,眉目如畫,唇角含笑,引得圍觀女眷紛紛紅了臉。
可他的目光只牢牢鎖住珠簾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