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發(fā)現(xiàn)沈楹衣掌心躺著枚帶血的銅錢——這是青羽衛(wèi)最高級別的警報。

子時，她在藏經閣暗格取到情報：平南王派人接觸薛燁。銅錢邊緣刻著細小凹痕，代表"三日之內"。

“把前日收著的《金剛經》送去給薛大小姐?！彼﹃~錢上的血銹，“就說是我招待不周的……賠禮?！?/p>

當薛家忙著應對選秀風波時，沒人注意幾個商隊悄然出城。他們馬鞍里縫著青羽衛(wèi)的密令，目的地是勇毅侯駐守的薊州。

臘月廿三，小年夜的爆竹聲里，沈楹衣獨自在禪院煮茶。

炭火噼啪作響，她望著水中舒展的茶葉，想起燕敏今早的話：“臨兒說薊州下了十年不遇的大雪。”

茶湯泛起漣漪。她突然笑了——燕臨這是在告訴她，截獲的軍械已借大雪掩埋。

薛遠永遠查不到，那批本該用來誣陷勇毅侯的兵器，此刻正深埋在邊境的雪溝里。

夜色沉沉，佛寺的燭火在風中搖曳，映著燕敏枯瘦的面容。

她倚在窗邊，望著院中那株枯梅，恍惚間又看見年幼的兒子在樹下嬉鬧，朝她揮手喚道：“娘親！”

她伸手去碰，卻只觸到冰冷的窗欞。

“母親?！鄙蜷阂碌穆曇魪纳砗髠鱽?，溫淡如雪。

燕敏回神，見沈楹衣端著藥碗站在燈下，靛青色的衣袍襯得她肌膚如冷玉，眉目如畫，右眼下那一點淚痣在燭光里若隱若現(xiàn)。

“您該喝藥了?！彼呓瑢⑺幫脒f到燕敏手中。

燕敏低頭，褐色的藥湯映出自己憔悴的面容。她忽然苦笑：“楹衣，我這身子……喝再多藥也是徒勞?！?/p>

沈楹衣靜靜看著她，眸色深沉如古井。

燕敏嘆息，枯瘦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鬢發(fā)：“你已及笄多年，該為自己打算了。這深宮詭譎，佛寺清冷，你何必陪我熬著？找個良人嫁了，過安穩(wěn)日子……”

嫁人？

不可能。

都是先帝血脈，還與當今皇帝有仇……

她自然志在帝位！

沈楹衣唇角微彎，笑意卻不達眼底：“母親覺得，如今這世道，哪戶人家敢娶我？”

燕敏一怔。

“敢尚公主的，不是野心勃勃，便是心懷叵測?！彼溃澳赣H勸我嫁人，是想等我出嫁后，便了無牽掛，隨定非哥哥而去嗎？”

燕敏手指一顫，藥碗險些脫手。

沈楹衣穩(wěn)穩(wěn)扶住她的手，聲音輕而冷：“母親若死了，定非哥哥的仇，誰來報？”

燕敏猛地抬頭，蒼老的眼里瞬間涌出淚水：“你……你在胡說什么！”

“這里沒有外人?！鄙蜷阂马獬领o，指尖輕輕拂過燕敏顫抖的手背，“母親不必怕?！?/p>

燕敏渾身發(fā)抖，淚水滾落：“報不了仇的……他們是皇帝，是太后……我連兒子的尸骨都見不到，我……”

她捂住臉，壓抑多年的悲憤終于決堤，泣不成聲。

沈楹衣靜靜等她哭完，才緩緩開口：“沒有不可能的事?！?/p>

燕敏抬頭，淚眼朦朧中，只見沈楹衣唇角微揚，眼底卻冷如寒刃。

“天若負我，拼死我也掀了這天?！?/p>

燕敏怔住。

她望著眼前這個自己親手教養(yǎng)長大的姑娘——她是當朝長公主，是先帝最寵愛的嫡女，是薛家忌憚、太后防備的眼中釘。

可她也是喚了自己十多年“母親”的孩子，是若定非活著，她是本該成為她兒媳的姑娘。

燕敏忽然發(fā)覺，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母親好好活著?！鄙蜷阂螺p輕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柔卻堅定，“定非哥哥或許沒死，您得等他回來。”

燕敏心頭一震，枯死的心竟因這一句話生出一絲微弱的希望。

“若他真的不在了……”沈楹衣眸色幽深，“那您更該活著，親眼看著那些人，血債血償。”

窗外風聲嗚咽，燭火搖曳，映著兩人交疊的手。

燕敏緩緩閉上眼，淚水滑落。

良久，她沙啞開口：“好……我聽你的?！?/p>

Mo琳瑯女主原名花楹，此世界名為沈楹衣。文里統(tǒng)一叫沈楹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