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薄霜覆瓦,佛寺的晨鐘尚未敲響,沈楹衣已披衣起身。
青黛悄聲入內,遞上一封密信:“殿下,通州急報。”
沈楹衣指尖輕挑,信紙展開,上面寥寥數(shù)語——“通州暗樁七人失蹤,疑有內鬼?!?/p>
她眸光微冷,將信紙置于燭火上,火舌一卷,頃刻化作灰燼。
“備馬車。”她淡聲道,“今日啟程,去通州?!?/p>
青黛一驚:“殿下親自去?若被薛家或太后的人察覺……”
沈楹衣唇角微彎,眼底卻無笑意:“有白芷,我很放心?!?/p>
白芷是她這些年培養(yǎng)的親信之一,擅易容懂口語。由她作自己的替身,就算是和燕夫人短時間相處都不會被看出異樣。
十多年來,她步步為營。
先帝駕崩時,她以祈福為由,求得離宮修行的恩典。先皇憐惜她,下旨由燕夫人教養(yǎng)她長大,當時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又心懷愧疚,便無人阻攔。
離宮后,她利用空間里的金銀珠寶,暗中組建青羽衛(wèi)。前朝后宮、軍營市井,甚至平南王府和天教內部,皆有她的暗棋。
花錢如流水?可她最不缺的,就是錢。
三日后,通州城郊。
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緩緩駛入客棧后院。車簾微掀,露出一截素白如雪的腕子,腕間一枚青玉鐲,在暮色中泛著幽光。
“小姐,到了。”青黛低聲道。
沈楹衣垂眸下車,一襲靛青斗篷裹住身形,帷帽輕紗遮面,只隱約可見一抹清冷輪廓。
客棧掌柜躬身相迎,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她腰間玉佩——青羽衛(wèi)最高級別的信物。
“天字三號房已備好?!闭乒竦吐暤?,“熱水和晚膳稍后便送上來?!?/p>
沈楹衣微微頷首,踏入廂房。
房門一關,她摘下帷帽,露出那張清冷端麗的面容。眉如遠山,眸若寒潭,右眼下一點淚痣,平添幾分破碎之美。
青黛點亮燭火,低聲道:“通州分舵的暗樁,原本潛伏在平南王的商隊中,負責傳遞軍械動向??扇諆龋呷私舆B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p>
沈楹衣指尖輕叩桌案:“最后傳回的消息是什么?”
“平南王近日頻繁接見一位神秘客商,似有大批銀錢往來?!?/p>
她眸光微動。
——平南王缺錢,必有大動作。
“查那客商的來歷?!彼暤溃傲硗?,放出消息,就說江南富商‘沈娘子’攜重金入通州,欲購絲綢茶葉?!?/p>
青黛會意——這是要引蛇出洞。
翌日,通州最大的茶樓內。
沈楹衣一襲素錦長裙,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端坐雅間品茶。窗外人聲鼎沸,她卻氣度沉靜,宛如一幅工筆仕女圖。
不多時,茶樓掌柜親自捧著一盒上等龍井進來,賠笑道:“沈娘子,這是小店鎮(zhèn)店之寶,請您品鑒?!?/p>
盒底壓著一張字條——“平南王今夜密會客商于城南別院?!?/p>
沈楹衣唇角微勾,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一劃——青羽衛(wèi)的暗號,意為“按計劃行事”。
入夜,城南別院燈火幽暗。
沈楹衣一身夜行衣,隱于暗處。青黛低聲道:“小姐,已確認那客商是天教的人,此次攜二十萬兩白銀,欲與平南王交易軍械。”
她眸色一冷。
“失蹤的七人,可有線索?”
青黛猶豫一瞬:“其中一人的尸首……在別院后山被發(fā)現(xiàn),身上有拷問痕跡?!?/p>
沈楹衣閉了閉眼。
——果然有叛徒。
她抬眸,望向別院內隱約的人影,聲音冷如寒刃:“傳令下去,啟動引蛇出洞計劃?!?/p>
青羽衛(wèi)的刀,該見血了。
不過一日,青羽衛(wèi)通州情報組聽到驚天噩耗。
人心惶惶中,心虛之人倉皇逃竄,卻不知暗處早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
沈楹衣隱于暗處,冷眼俯瞰這場戲碼。夜風拂起她的衣袂,恍若謫仙臨世,不染塵埃。
“殿下,活捉了兩人。”青黛來報,“已確認,叛徒是通州分舵的副統(tǒng)領,被天教重金收買。”
她淡淡“嗯”了一聲,眸光掃過遠處萬家燈火——平南王的人快到了。
“處理干凈?!彼D身離去,聲音輕飄飄落入風中,“接下來,我要在平南王的地盤上,建起青羽衛(wèi)的新?lián)c?!?/p>
青黛望著她的背影,恍惚間覺得——
這世間風云,似乎盡在她指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