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xì)雪紛飛,通州城的青石板路上覆了一層薄霜。
沈楹衣立于客棧窗前,指尖輕叩窗欞,青黛悄聲入內(nèi),低聲道:“殿下,查過了,謝居安,字居安,名危,江南謝家旁支遺孤,父母早亡,自幼寄養(yǎng)在通州謝氏嫡支家中,素有才名,人稱‘謝郎君’,與朝中幾位大儒交好,表面看來,只是個(gè)清貴書生?!?/p>
沈楹衣眸色微沉。
——太干凈了。
干凈得像是精心捏造的身份。
“繼續(xù)查?!彼暤?,“他給我的感覺……絕不可能只是個(gè)閑散文人?!?/p>
青黛點(diǎn)頭,又遲疑道:“殿下,我們的人還發(fā)現(xiàn),謝居安也在查您?!?/p>
沈楹衣唇角微彎:“他查到什么了?”
“只查到‘鄢楹’是江南商客,近日才來通州,其余……一無所獲?!?/p>
她輕笑一聲。
——果然,棋逢對手。
與此同時(shí),謝居安府邸。
燭火搖曳,謝居安指尖輕點(diǎn)桌案,聽著屬下的匯報(bào):“公子,那位鄢姑娘的來歷,屬下查遍了江南商行,皆無此號人物。”
謝居安眸光微動(dòng),笑意漸深:“有意思?!?/p>
——一個(gè)憑空出現(xiàn)的“商客”,卻有著不輸貴女的儀態(tài),甚至能在他面前不露破綻。
“繼續(xù)查?!?謝居安執(zhí)扇輕搖,眼底暗芒浮動(dòng),“她絕非尋常人。”
他倒要看看,這位“鄢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可惜,接連好幾天他們都未能查到有用線索。
謝居安心中明鏡似的,曉得再查下去也只會徒勞無功。眼下,他必須盡快離開通州,開啟那籌謀已久的復(fù)仇計(jì)劃。
而除此之外,他迫切地想要見到自己的母親,以及那位傳說中風(fēng)華絕代、美名遠(yuǎn)揚(yáng)的昭陽長公主——沈楹衣。
幾日后,雪停了。
通州城的青石板路上積雪初融,謝居安的馬車碾過濕漉漉的長街,緩緩駛離城門。
沈楹衣站在客棧二樓的窗前,指尖輕叩窗欞,青黛悄聲上前,低聲道:“殿下,謝居安已經(jīng)離開通州,往京城去了。”
她神色未動(dòng),只淡淡“嗯”了一聲,眸光仍落在遠(yuǎn)處漸行漸遠(yuǎn)的馬車上。
——謝居安此人,深不可測。
但現(xiàn)在,她沒有時(shí)間去探究他。
青羽衛(wèi)·據(jù)點(diǎn)
通州城西,一座不起眼的綢緞莊悄然開張。
沈楹衣?lián)Q了一身素色襦裙,發(fā)間只簪一支銀釵,踏入后堂。掌柜立刻躬身行禮:“殿下?!?/p>
“不必多禮。”她淡聲道,“三日內(nèi),我要這里成為通州消息最靈通的地方?!?/p>
掌柜肅然:“屬下明白?!?/p>
通州地理位置特殊,北接燕家軍駐地,南通江南商路,東臨海運(yùn)碼頭,西靠京畿要道。若能在此地扎根,青羽衛(wèi)的眼線便能覆蓋半壁江山。
沈楹衣指尖輕點(diǎn)桌案,眸光沉靜:“燕家軍最近可有異動(dòng)?”
“燕小侯爺前日曾秘密入城,似在查探平南王的余黨?!?/p>
她唇角微彎。
——燕臨果然沒讓她失望。
從她七歲離宮,陪燕敏長居佛寺,沈楹衣從不是單純地“避世”。
燕家軍駐守北境,兵權(quán)在握,若能掌控,便是她最大的底牌。
這些年,她借著燕敏以及薛定非未婚妻之名,暗中與燕家往來。燕敏視她如己出,燕臨待她如親姐,而燕牧——那位鐵血錚錚的勇毅侯,雖對她有所防備,卻也因燕敏之故,不會輕易動(dòng)她。
入夜,沈楹衣獨(dú)自立于院中,望著北方的星空。
——那里是燕家軍駐扎的方向。
造反需要兵權(quán),而她,早已將燕家軍視為囊中之物。
燕敏的慈愛,燕臨的信任,燕牧的顧忌——都是她的棋子。
“殿下,夜深露重,當(dāng)心著涼?!鼻圜鞛樗隙放瘛?/p>
沈楹衣攏了攏衣襟,眸色幽深:“青黛,我們出來太久了……明日該回去了。”
青黛躬身回應(yīng):“是,奴婢立刻去安排?!?/p>
她輕笑一聲,轉(zhuǎn)身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