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的茶樓里,說書人正講到《平南王夜襲皇城》的段子,驚堂木一拍,滿堂喝彩。
角落的雅座,沈楹衣——此刻化名“鄢楹”,正執(zhí)盞品茶。她一身素錦襦裙,發(fā)間只簪一支白玉梅花簪,腕上青玉鐲襯得肌膚如雪。
雖衣著簡素,卻掩不住通身清貴氣度。
二樓欄桿處,一道目光無聲落在她身上。
謝居安執(zhí)扇而立,眉眼溫潤如畫,唇角噙著淺笑,似一位翩翩公子??赡请p幽深的眸,卻如寒潭般不見底。
“公子,可要添茶?”小二殷勤問道。
謝居安輕搖折扇,目光仍鎖在樓下那抹身影上:“那位姑娘,可是????”
小二順著視線望去,笑道:“那位是鄢娘子,前幾日才來通州,說是江南來的商客,瞧著氣度,很是不凡?!?/p>
謝居安眸色微動(dòng)。
她執(zhí)盞的姿勢,是宮中貴人才有的儀態(tài)。
腕間那枚青玉鐲,看似樸素,實(shí)則價(jià)值不菲。
而那支白玉梅花簪……他甚是眼熟。
“有趣。”他輕喃一聲,笑意更深。
尋常閨秀可養(yǎng)不出這一身氣度,更不會(huì)在聽到“平南王”三字時(shí),指尖微不可察地收緊。
非常有趣。
他擱下茶盞,起身下樓,經(jīng)過她桌旁時(shí),袖中一枚玉佩“不慎”滑落。
“姑娘,可是你的玉佩?”他溫聲詢問,嗓音清朗如玉磬。
沈楹衣抬眸,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面如清秋明月,眉目溫潤,好一個(gè)翩翩公子。
她目光掃過那枚羊脂玉佩,淡淡道:“不是我的?!?/p>
謝居安似有些歉意,拾起玉佩,卻未立刻離開,反而溫聲道:“姑娘獨(dú)自飲茶,可是在等人?”
沈楹衣指尖輕撫茶盞邊緣,唇角微揚(yáng):“公子這般搭訕,未免唐突。”
謝居安低笑一聲,非但不惱,反而從容在她對面坐下:“是在下冒昧了。只是見姑娘氣度不凡,必是名門貴女,怎會(huì)獨(dú)自來此?”
沈楹衣眸光微動(dòng)。
這人絕非尋常書生。
她不動(dòng)聲色地打量他。
一襲靛青長衫,玉冠束發(fā),腰間一枚古樸銅錢作飾,乍看儒雅清貴,可那雙眼……
溫潤之下,暗藏鋒芒。
她淡聲道:“鄢楹,江南商客。”
謝居安眸光微閃。
她在撒謊。
他笑意不減,徑自落座:“鄢姑娘對平南王的故事感興趣?”
她抬眸,與他四目相對,忽而莞爾:“公子這般關(guān)注我,莫非是平南王的人?”
謝居安眸光一暗,旋即輕笑出聲:“姑娘說笑了,在下不過一介書生,怎會(huì)與叛黨有關(guān)?”
“是嗎?”沈楹衣指尖輕輕敲擊桌面,節(jié)奏微妙,似在傳遞某種信號(hào)。
謝居安耳尖微動(dòng),忽然察覺茶樓內(nèi)幾道目光隱晦地鎖定自己。
——她竟有暗衛(wèi)?
他眼底閃過一絲興味,面上卻依舊溫潤如玉:“姑娘若不信,不妨查查在下的底細(xì)。”
沈楹衣淡笑:“不必了。”
她起身,衣袖拂過桌面,一枚銅錢“當(dāng)啷”落下——正是謝居安腰間同款的古幣。
謝居安瞳孔微縮。
她何時(shí)取走的?
沈楹衣已翩然離去,只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謝公子,下次試探,記得藏好你的貼身之物?!?/p>
謝居安望著她的背影,笑意漸冷。
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有意思。
他摩挲著那枚銅錢,忽然低笑一聲。
“鄢楹……我們還會(huì)再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