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燭火"啪"地爆了個燈花。花楹靠在蕭崇肩頭，把玩著他腰間玉佩：“聽說皇上如今很信任你，你要不要早些回去休息？”

“嗯，”蕭崇指尖繞著她一縷發(fā)絲，“嫌我了？”

花楹突然坐直身子：“當然沒有，我只是……”

話未說完，蕭崇將她的手貼在唇邊：“等我?！?/p>

兩個字，說得很認真，重若千鈞。

“我等你。”她傾身吻在他眼睫上，“多久都等?！?/p>

窗外風雪漸歇，而相擁的身影在紙窗上投下纏綿的剪影。藏冥終于放棄數(shù)雪，默默往耳中塞了兩團棉絮——今夜，怕是要守到天明了。

除夕的宮燈將天啟皇城映照得如同白晝?；ㄩ悍鲋赣H的手走下馬車，藍白相間的華服在燈火下流轉著水波般的光澤。鳳冠垂落的珠翠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在雪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花小姐今日真是明艷照人?！倍Y部侍郎夫人笑著搭話，目光卻不住地往她衣襟上精致的金線刺繡瞥去——那分明是毓秀坊最上等的工藝。

花楹淺笑頷首，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袖口。長長的宮道上，官員家眷們按品級緩步前行，只有靴底碾過新雪的咯吱聲偶爾打破寂靜。

踏入太極殿的瞬間，暖香撲面?；ㄩ禾ы?，隔著重重人影，一眼就望見端坐在皇子席位上的蕭崇。他今日戴著銀白冠冕，素色錦袍上暗繡的云紋在宮燈下若隱若現(xiàn)，恍如謫仙臨世。

似是感應到她的目光，蕭崇忽然轉頭"望"來。明明目不能視，唇角卻揚起一抹獨屬于她的溫柔弧度?；ㄩ翰卦谛渲械氖种篙p輕蜷縮，仿佛這樣就能握住那份心有靈犀的暖意。

陸陸續(xù)續(xù)，官員們攜家?guī)Ь觳饺氲顑?nèi)。半個時辰過后，就在宴會即將開始之際，殿內(nèi)的喧囂漸漸平息，眾人屏息凝神，目光齊刷刷地望向殿門，靜候皇上的駕臨。

“陛下駕到——”

太監(jiān)尖利的唱喏聲響起，皇上攜宣妃緩步入殿，滿朝文武齊齊跪拜?；ㄩ捍故椎乃查g，余光瞥見蕭羽立在蕭崇身側，玄黑衣袍上的金線蛟龍在燭火中張牙舞爪。

她悄悄抬眸，正對上蕭羽望來的視線——

青年親王神色沉靜，再不見那日醉酒時的癲狂。見她看來，竟還極輕地點了點頭。像極了幼時在學堂里，他答對她遞去小抄時的模樣。

看來那三壇梨花白沒白喝。

花楹抿唇忍笑，卻在宣妃經(jīng)過時僵了脊背。那位寵冠六宮的美人今日戴著金鳳步搖，恰與她頭上的鳳冠同款。

“阿楹?！蹦赣H在袖下輕捏她的手，“專心些?！?/p>

絲竹聲起，宮宴正式開始。

花楹執(zhí)箸時，腕間銀鈴輕響。她忽然想起這是蕭崇去年送的生辰禮，說是鈴芯里藏北境的雪晶，永不會啞。

宴至半酣，宮女捧上金盤玉盞?；ㄩ簞傄舆^酒盞，一邊喝著酒一邊看歌舞表演。

珠簾外，新年的初雪又開始飄落。花楹忽然聽見蕭羽在對面皇子席上輕笑出聲。她望去時，青年親王正把玩著酒盞，沖她舉杯示意。

——那眼神分明在說：看你們能裝到幾時。

花楹坦然舉杯。

殿外傳來更鼓聲。她望向主位，發(fā)現(xiàn)皇帝的目光正若有所思地在蕭崇與她之間游移。她低頭撫平衣褶，心知皇帝這是要起幺蛾子，只是——

她望一眼蕭崇，心中暗暗期待他的表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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