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恪從睡夢中驚醒,睜開眼是黑漆漆的臥室。他所在的地方是他自己家里,而不是一中。他已經找到柏聞了,而且現(xiàn)在他還在做自己的助理,每天都和自己在一起。這樣想著,江恪安心了許多。
他打開手機,點開通訊錄,看著最上面的“柏聞”兩個字,江恪猶豫一陣后撥了出去。電話過了很久才被接起,電話那頭傳過來柏聞半睡不醒的聲音,夾帶著粘膩的鼻音:“喂?”江恪聽到柏聞的聲音,心里安定一些。他不想掛電話,又不想顯得自己沒事找事,于是便有一茬沒一茬地找著話聊天:“柏聞,你睡了嗎?”柏聞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一眼時間之后問江?。骸敖偭璩績牲c二十三分打電話給我是有什么事情嗎?”江恪聽柏聞一連串不帶標點符號的話,知道是柏聞起床氣犯了,他心里有點慶幸,他的柏聞并沒有多少變化。柏聞沒聽到江恪的回答,干脆直接撂了電話,順便開了靜音,蒙著頭繼續(xù)睡。
第二天早上,柏聞被鬧鈴吵醒。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下床去衛(wèi)生間洗漱。洗臉洗到一半,柏聞忽然就想起昨晚自己做了什么。他匆匆把臉上的水珠擦干凈,打開通話記錄,和江恪通電話的記錄赫然頂在最上面。柏聞想,自己現(xiàn)在和江恪是上下級的關系,就這樣掛了江恪的電話,多少是下了江恪的面子。他猶豫著要不要回撥過去,江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江恪聽到柏聞小心翼翼的聲音,心里不禁泛著疼。他實在是不想柏聞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可是十年間柏聞吃的苦是實實在在的,他只能小心地、一點一點地把柏聞的驕傲撿拾回來?!澳闫鸫擦藛??”江恪靠著車門,仰起頭看向柏聞家的窗戶。柏聞開了免提,從衣柜里翻衣服:“起了,我在換衣服?!苯∴帕艘宦暎骸安恢薄!卑芈劜幻靼捉≌f這句話是幾個意思,直到他走出單元門口才知道江恪為什么說不著急——他在等他。
江恪看見柏聞走出來,他迎上去:“昨晚睡得怎么樣?還好嗎?”柏聞的手指蹭了蹭臉頰:“還好,你呢?”江恪聽到柏聞關心他,心里控制不住地高興:“我睡得很好,上車吧?!苯√姘芈劺_車門,示意柏聞上車。柏聞坐進車里,看江恪繞到駕駛座那邊,等江恪坐上車,柏聞咳了一聲:“那個,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半夜打電話吵你睡覺?!苯阮^朝柏聞笑了笑。柏聞不知道該回答什么了。他心里好像亮起了紅燈,在提醒他危險靠近,但是這危險像是伊甸園的蘋果,誘惑著柏聞,促使他咬下第一口。
柏聞不再說話了,江恪也不再找話說,兩個人一路沉默到公司。從地下車庫坐電梯上到頂層,柏聞看江恪不停地看手表,他想問江恪是不是有什么要緊事要去處理,可又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問。他和江恪現(xiàn)在不是親密無間的朋友,可他們之間的相處又不像老板和員工。
電梯到了頂層停下,江恪率先走了出去,柏聞跟在他的身后也走出電梯。江恪步履匆匆,前面有人迎著走過來,手里拿著文件夾,看到江恪就要遞給他:“江總,這是今天會議的材料,大家已經在會議室等著您了。”柏聞這才知道江恪為什么一直看手表,原來是因為早上有一場會議要開。等送材料的人離開了,柏聞才低聲問江恪:“你早上有會議為什么還要等我?我可以自己過來的?!薄拔液貌蝗菀装涯阏一貋?,不能再把你弄丟了?!苯》粗掷锏牟牧?,“而且過段時間我就走了,這邊的公司想留下來給你來管理,我得在有限的時間里把更多的東西交給你。”柏聞聽江恪這樣說,自嘲地笑了笑:“我是不是挺沒用的?我爸留給我的公司被我弄垮了,現(xiàn)在……”江恪打斷柏聞的話:“柏聞,你沒有系統(tǒng)學過,這沒有關系,但是我相信,你跟著我這段時間是可以學會很多東西的。柏聞,我相信你,所以也請你對自己有信心好嗎?”
柏聞看著江恪的眼睛,目光里是對他滿滿的信任。
“好?!?/p>
會議開完,柏聞拿著記了許多筆記的本子跟著江恪回了辦公室,江恪在一邊跟他交代著什么事情,柏聞沒聽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本子上。他低著頭往前走,江恪轉身他都沒有看到,于是就那樣徑直撞了上去。江恪有些好笑,他一手從柏聞手里抽出筆記本,一手揉上柏聞的額頭:“你不用著急,我這一兩個星期都不會離開,你可以慢慢學?!卑芈剰慕∈掷锍榛乇咀樱骸拔抑皇窍朐琰c上手,這樣……”他抬眼看了一眼江恪,隨后壓低聲音,“這樣你也可以輕松一點?!?/p>
江恪看著柏聞有些別扭的樣子,心臟快速地跳動著,急切地想向柏聞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感覺自己的心變成了海,浪潮不斷翻涌。因為柏聞,他心里的海每天都在經歷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