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幽深,一輪明月嵌在夜空,星光被浮云遮掩,只留下殘缺的月亮。夏禾霧穿的不多,卻將半個身子探出窗外,迎著風(fēng),望著那皎月。
難得的不寒冷的夜晚,風(fēng)拂過她耳畔,吹起捋捋碎發(fā),在臉頰上弱弱地撓著。夏禾霧的臉在月光下照著,顯得更白皙,琥珀色的瞳孔里印著彎月,眼神似水光蕩漾,一切情緒藏在心底。
身后人睡的并不安穩(wěn),時常驚醒,像輪回噩夢陸續(xù)地延續(xù),她的眉頭緊皺著,蒼白的臉上病態(tài)盡顯。夏禾霧走到床邊,拉住冬聆的手,但無法平息病痛的折磨。
原來這就是……她能起那么早的原因。
夏禾霧心里一股沉悶,她感到不真實,又好似喘不上氣,仿佛被困在無邊的黑暗里,四下無人且虛無縹緲,讓人無法逃脫,也仿佛被命運鎖在牢籠里,等待著審判,連掙扎都有氣無力。
她不合時宜的希望現(xiàn)在所處是夢境的話,那會不會所有的遺憾與錯過都能重來??扇粜褋頃r,自己會身處何方?
腦海中浮現(xiàn)翻涌的稻田,兩人躺在草地上休息時,夏禾霧在寧靜美好的氛圍下入睡地那天。
如果是夢的話,蘇醒時,應(yīng)該就是那一天。
夏禾霧靠在床邊想著,不由陷進“回憶”里。
冬聆阿霧,阿霧!
少女靈動的聲音逐漸變大、變得明亮,夏禾霧睜開睡眼,心下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
在一切都還是朦朧時,冬聆忽地闖入視野,霎時,周圍的環(huán)境與冬聆青春靚麗的臉龐清晰。
冬聆阿霧,在這睡的話會著涼的。
不可置信的想法在心底生出,夏禾霧遲疑地坐了起來,沒有實感地抱住了冬聆。
她健康的、充滿活力與生機的兒時模樣,也真是久違了。
冬聆沒有抗拒突如其來地擁抱,而是溫柔地反抱住夏禾霧。
冬聆做噩夢了嗎?
夏禾霧嗯。
冬聆和我講講吧?說出來了就不會那么害怕了。
夏禾霧搖搖頭,聽著相擁之人的聲音,她答的牛頭不對馬嘴。
夏禾霧你別離開我。
冬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冬聆突然這么肉麻干嘛?
夏禾霧你答應(yīng)我,好嗎?
冬聆當(dāng)然啦,只要你沒有主動與我分別,我就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說罷,冬聆抬頭望著夕陽,余暉映出她的輪廓,將發(fā)絲染的金黃。
夏禾霧心臟咚咚地跳,此刻,冬聆好像在發(fā)光。
冬聆時間不早了,再不回家你奶奶該著急了。
夏禾霧悵然一瞬,喜悅充斥腦海,她抿嘴一笑。
她盼向遠方那在稻田的遮擋下只露出一點的小房,房內(nèi)她的奶奶或許在織給她的圍巾,也可能在悠閑地看電視。
夏禾霧對,我們回家。
冬聆歪頭看著眼前仿佛重拾所有的少女,親昵地摸了摸夏禾霧的頭,偶然擦過少女殷紅的嘴唇,不顧自己的劇烈的心跳,開心地拉過夏禾霧的手,兩只白皙的手交疊在一起,緊緊地握著,冬聆就這樣拉著夏禾霧,一前一后跑向遠方的小房。
夏禾霧心里堵堵的,她不禁潸然淚下,卻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就連現(xiàn)在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高興還是在難過。
她只覺得,這一刻正是她想要的。
要是時間能一直停留在此刻的話……
未等夏禾霧胡思亂想完,冬聆就拉著她跑到了小房門前,吱呀一聲打開了房門。
老婦人靠在躺椅上,悠哉地看著老舊的電視,久遠的電視聲傳入每人的耳里,美好的氣氛就這樣傳遞開來。
一切都剛剛好。
夏禾霧腦海一瞬間炸開了,她猛地沖進去抱住思念已久的奶奶。
夏禾霧奶奶我們阿霧這是怎么啦?
和藹輕柔的聲音響起,夏禾霧早已淚流滿面。
眼淚沾濕了她奶奶的衣裙,奶奶則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冬聆走過來,坐在了躺椅一邊的小凳子上擔(dān)憂地看著她。
夏禾霧奶奶……
夏禾霧奶奶欸。
夏禾霧一句句的說著,而她的奶奶不厭其煩一句一句的應(yīng)著。
夏禾霧奶奶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么感覺阿霧突然長大了呢?
冬聆阿霧她做噩夢了。
夏禾霧奶奶這樣嗎,沒關(guān)系,夢都是反的。
夏禾霧原本還是不吭聲的哭,這時她才想起來,自己這時不再是夢里的大人了。
她不需要隱忍,不需要隱藏自己的負面情緒。
夏禾霧嗯,我做了一個噩夢。
她哽咽著,終于不再隱藏自己的難過。
夏禾霧這個夢很長很長,好像過完了我人生的一半一樣。
夏禾霧在夢里,你們都要離開我了,只留我一個人孤零零的。
夏禾霧奶奶阿霧乖,我們會陪在你身邊的,不會獨留你一人。
冬聆對啊,你愛我們,我們同樣愛你。
冬聆所以我們不會離開你的!
夏禾霧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向兩人抬起手。
夏禾霧那我們拉勾,不許騙我。
面前兩人相視一笑,依次與夏禾霧拉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