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熙熙攘攘的集市,他腳步匆匆,心跳卻莫名加速。剛一回到大殿,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便徑直朝蘇玖兒所在的房間走去。
這半年來,他仿佛與世隔絕般地沉浸在修煉中,不是在房間里閉關,就是在月光下冥想。除了偶爾與許欲清說上幾句話,幾乎不與任何人打交道。如今,得知蘇玖兒要見自己時,心中竟泛起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找她,盡管不知為何突然被召見,但內(nèi)心深處有個聲音輕聲告訴他:去吧。
他深吸一口氣,邁出了這不同尋常的一步?!斑诉恕陛p輕敲了敲門,心跳聲在這寂靜的廊道里格外清晰。
“請進——”屋內(nèi)傳來翻東西的聲音,夾雜著女子的喘息聲。
他推開門,踏入屋子的第一眼,就看到蘇玖兒身邊站著的是渡江。這并不奇怪,蘇玖兒座下屬渡江地位最高,自然形影不離。相反,許欲清是他父親座下的,可每次都是跑得沒影。
“找我何事?”他冷冷地問了一句,沒有加任何敘舊詞。
她繼續(xù)低頭忙著整理史書,右手抬起指了指他額間的一抹血紋。那是他父母留給他的東西,可他這十年多卻從未發(fā)現(xiàn)。血紋是父母合著最后一口氣,兩血按下所成,也是個封印法器,意志隨心。
她依舊頭也不抬,直勾勾指著血紋,道:“你爹,也就是我大哥,昔年年少時,一手持誅邪劍,一手握問魔令。這兩樣都是上等法器,都是血所制,兩個一般是同時出現(xiàn),缺一不可。問魔令會侵蝕人心,誅邪劍可以斬滅一切。你這血紋是壓制問魔令的法器,所以我想說的是,問魔令現(xiàn)在可以使用了。還有一個,就是堂主之位是你的了,你爹只是交給我看著,但是他的意思還是給你。”
他沒有任何表情,靜靜聽完,冷漠的聲音猶如冰天雪地,千里都能冰封。
他挑挑眉:“所以從開始到現(xiàn)在,我爹就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我的路?”
被他這忽如其來的問題吃了一驚,手中剛整好的資料又全部散落在地上。渡江立刻蹲下去撿,手在空中僵持了很久,空氣雖平靜,卻隱隱透出一絲殺氣。
僵持了一會兒,她放下了手中的書,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他是你爹,他可以幫你選?!泵恳粋€字都咬得極重,哪怕不知道蘇寞下一步要做什么,也要維護自己大哥的尊嚴。
“憑什么?”他嘴里蹦出來的三個字,仿佛能掀起一陣狂風,“他只對我有生育之恩,并無養(yǎng)育之情,那他又憑什么幫我選擇?”
蘇玖兒莫名覺得,他大哥的選擇錯了。
蘇寞一直都是年少桀驁的樣子,松弛灑脫的性子,從未有一刻質(zhì)疑過什么人,可他偏偏在面對自己親爹時,卻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最重的警惕。
他原本是為了報仇,可現(xiàn)在看來,他并不是為了報仇而入魔的……更像是為了……辰彥?
他的一句‘生育之恩,養(yǎng)育之情’確確實實是蘇玖兒沒有想到的,她以為她只要按著蘇建安的囑咐去做,就不會把蘇寞逼上絕路,更不會讓他說出扎心的話。
可是這個選擇是錯的,蘇寞走了這么久,終究還是走上了他父親的位置……成為了像他爹、甚至比他爹更冷淡的人。
“謝謝你的提醒,但是我不喜歡別人來決定我的命運。”他最后一句話全是出于本意,語氣也稍有些溫和。他也知道這是他爹做的,責任不能在她。
完